从中学那阵读过楚留香开始,叶就一直希望自己日后的境界可以达到楚留香的境界,如果不行,即使是达到一半也算是满足。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真是这样做的,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也少有和他交恶。很少有男人像他那样很细心地研究爱情战争的每一个细节,务必连分手也要表现得很完美。
曾经有机会上他家吃过一餐饭,那场面实在是比在法国餐厅里吃得还隆重。因为他列出来一长串的菜单中最有声有色的就是主菜了。主菜的容器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黑铁罐,旁边排了一溜儿全是各种各样沙律酱为主料的酱料。当然吃法更是奇特——先注入半罐橄榄油烧热,接着将新鲜的牛柳置于叉子上,然后将牛柳浸入滚油里,按自己喜好的成熟度决定拿出来的时间。有点像吃中国的火锅,只不过最后要蘸了酱料裹了生菜叶吃。菜叶和酱料解了牛柳的腻,却绝不夺牛柳的鲜,甚至增加了爽与滑。反正从视觉到味觉都算是照顾到了,而且还有了一种游戏的快乐。
他说,像他这样会吃的人,总免不了落下挑剔的毛病,最后觉得还是自助好。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用的橄榄油是来自地中海橄榄的初榨油,而牛柳如果不是神户牛柳就一定是安格斯牛柳。
所以一餐饭的大半时间里,他都在对面很细心地浸他的橄榄油牛柳,享受牛柳在油里发出的滋滋声,表情特别专注。
你简直会觉得这家伙哪里是在吃饭,简直是在和牛柳谈一场激烈的恋爱。那一瞬间为很多爱上了他的女孩感到悲哀,这个形式主义者实际上最爱的还是美食,至于一干秀色也不过是因为“可餐”反而成了美食的配菜。外面盛传他是什么“性林掌门人”,但是实际上到底有多“性”谁也说不太清楚。他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隐私包裹得很好的那种。惟一有机会的是听过私底下他倒是发表很哲学的一些言论,比如最经典的是,“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色欲,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如果失去了食欲,说明这个人快死了”。他一生里最害怕的的时刻就是:一躺在床上就觉得自己老了,一坐到饭桌边就觉得自己快死了。老与死,向来是凡人所惧,他也不可能例外。为了这个理由,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把这两种最基本的欲望保持下去。
前几日,一帮熟人聚会,他也在座。一群心怀妒忌的男人口无遮拦地调侃他,如果他有一天色不动了怎么办?恐惧像阴影一样掠过了他的五官。但是他看似轻松地回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专门去研究烹饪,把色的心变成食的心。
23等爱的香酥茄饼
待爱人的女人美妙有如香酥茄饼,他说。
每次她在阳光很好的日子,待在午后的厨房里时,她就会想起他的这句话,想起那一块好像永远停留在舌尖的香酥茄饼。
那时候她和他本来爱得高潮迭起,却要突然面临戛然而止的命运。她必须做一种选择,要么放弃自己深爱的男人,要么做一位常常处于等待中的水手的妻子。选择前者,意味着她将有101个机会;选择后者,意味着她在寂寞里等待一个带着海洋味道回来的男人。
她微笑着看他,故意隐藏其实早就做了决定的心,说,你可以说服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把她带到了厨房。出乎预料地他用一条丝巾蒙住她的眼睛,然后他说,我来说服你。
丝巾后面是一片黑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全身的所有感觉细胞却都活跃无比。他带领她的手抚摩菜盘里的紫茄,指尖下面是一片如肌肤般的光滑细腻。他的呼吸麻酥酥地在她的耳边,做这道菜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你。想起他的手指的移动,她心跳有一些加快,人却好像黑暗深处的桃花一下子艳红地绽开来。
空气里缭绕着姜葱和麻油的香气,忽远忽近地在她的鼻端游移。她静静地不动,听着一个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她不知道别的女孩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觉得能够听见这样的声音很新鲜。于是她能够看到他把茄子去蒂,然后切成一个夹状,因为他说,我切茄子了;她看见他愉快地搅动肉馅,因为他说,我做肉馅了;他把肉馅夹进茄夹里,因为他说,我开始做饼了。实际上她明白这一切她都没有真正看见,但是这一切在她的眼前明明又如此清晰。她沉浸在热油在油锅里发出的“滋滋——”的响声中,这种响声突然让她感觉到了幸福:一个她爱的人因为爱她而用做菜这种最朴素的方式来说服她,告诉她因为爱所以应该不害怕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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