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秦国,地势变得越发险峻起来。路深深地陷下去,两旁是直上直下的高高崖壁,露出厚重坚实的黄土,阳光被遮住了,阴森森的。人走在里面,如同进入了刀斧劈出来的深渊,上面是窄窄的一条蓝天,不时地有一两只寻找死尸的老鹰盘旋,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落下来,令人惶惶不安。
杨慧伸着脖子,看看前面的路,又扭头瞧瞧后面的路,嘟囔了一句:"太险要了。"
韩非悠然地望望天,说:"山川再险,也不如人心险。走在这里比在人堆里可是让人放心多了。"
"是吗?"杨慧不觉得。
"我告诉你们,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韩非又打开了话匣子。李智连忙凑过来。"为什么?因为没有比人更自私的了;最可怕的是,人有心计,随时算计着怎么防备别人,实现自己的利益。"
李智想起了韩非从前讲的包括父母子女以及夫妻在内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为各自的利益而争斗,还有谁值得信赖?
"所以,人要想在世上站住脚,就必须掌握一套对付人的办法,我把它叫'术'。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君臣之术。君,你们可能当不了了,但总要做臣民。臣子也不是好当的,一定要掌握对付君主的术,同时,也要知晓君王的那一套,否则非吃大亏不可。"韩非在开场白中说。
李智和杨慧频频点头。韩非的估计不准确,他们确实不可能做君主,但可以做上级,上级对下级与君主对臣子差不多,要是当上大老板,跟君主那就更像了。
韩非先讲臣子应该怎么当。首先,臣子必须忠心耿耿、绝对服从,尽心尽力地为君主服务。君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臣下怀有二心。其次,功劳归于君主,过错主动承担。臣子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镇主,显得主上是昏君。第三,永远不讨价还价。千万不能嫌官小、俸禄低,也不能对分派的差事表示不满和流露出畏难情绪。第四,无条件地顺从君主,要做到长着自己的嘴说的却是君主想说的话;长着自己的眼睛看的却是君主想看到的事情。细说起来还有许多,但能掌握这四条也就差不多了,做得好,不仅能保命,还能升官发财。
马屁精,恶心不恶心?这么活窝囊死了。杨慧心里说。
李智没有这么激进,他觉得这里贯穿着生存技巧。没有伸缩就没有张力,也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接着,韩非开始讲君主。君王高高在上,统治万民,跟所有人都有利害关系,所以需要提防的人很多,特别是这几类人最危险。首先是重臣。他的势力足以操纵君王,往往独断专行,破坏法令而使自己获利,损害国家而使私人得益。其次是奸臣。他们用心险恶,行为可疑。常见的做法是,收买人心,博取美名;拉帮结派,自成体系;擅自主张,无视法令;迎合民众,迷人耳目。第三是幸臣。他们天天围着君王转,一心讨好,连舔屁股的事都干得出来,既使不做坏事也是君主与臣民的一堵墙。最后是包括君夫人在内的后宫女人。她们时常接受臣子的珠宝贿赂而成为他们的工具,趁着君王酒足饭饱或床笫之欢吹风进言。此外,还有两种人也不能用,一种是过于忠心的臣子,负责到了非要君王接受他的意见不可,这等于替君王当家;另一种是过于冷淡的臣子,自视清高,缺乏合作热情。
那么,君王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术来对付臣下呢?
这时,厚重的黄土塬断开了一个缺口,大家眼前一亮,阳光顿时洒满大地。路边有一片水,闪着粼粼波光,几个女人蹲在岸边洗衣服。见车队过来,纷纷站起身观望。李智朝她们招招手,她们也招手。韩非也把手举起来,摇了两下,女人也摇摇手。李智喊,跟我们走吧!女人们嘿嘿笑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把,大约在推举合适的人哩。
崖壁又出现了,光线暗了下来。韩非接着讲。他说:"君王最重要的是树立权威,所以这第一条就是自神术。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越是神秘莫测,别人就越是战战兢兢。具体做法是,永远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不能流露出个人好恶,也不能让人察觉出行动轨迹,赏罚要突然降临。我给你们说一件事。我们韩国的前国君昭侯得知在县城的南门外有牛吃禾苗,叮嘱报告的人不许说出去,然后命令官员们立即上报牛马闯入农田的情况。官员报告了。昭侯摇摇头,不全。官儿们又仔细查了一遍,发现了南门外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为国君的明察秋毫所折服。从此,没一个敢失职偷懒的,更不敢做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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