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记 我是湖南人   》 第16節:不重名利重功名(2)      王紀卿 Wang Jiqing

  屈原的精神有一個層面叫做忠君愛國,深深地影響着入朝為官的湖南人,包括清末的曾國藩。這個層面強調對君主的忠心,至多衹能容得下受委屈的牢騷,而容不下反叛的精神。因此,屈原至死也不恨楚懷王。而曾國藩在勢力最強盛的時候,儘管有一個王闓運運用自己畢生琢磨出來的帝王學,竭力勸說他與清廷分庭抗禮,甚至與太平天國聯手,替漢人出頭,滅了愛新覺羅傢族,但曾國藩為了保持一生的“清譽”,認為不能聽信王闓運的勸告,而連聲對他呵斥道:“狂妄!狂妄!狂妄!”
  曾國藩並非對王闓運的勸說毫不動心,他的軍隊在攻占集賢關後,將近一個月沒有進攻安慶;在攻下安慶之後,他又遲遲不肯東援;這些也可以解釋為他在給朝廷臉色看,但至少也說明他對朝廷不信任自己感到非常惱火。他沒有像屈原那樣對朝廷懷有幽怨,他不會像手無兵權的三閭大夫那樣對朝廷的態度像婦人一樣軟弱。而他在與王闓運長談之後夜不能寐,就衹能說明他正在內心做一種選擇了。
  曾國藩在忠君和造反之間選擇了前者,很明顯的一個原因是:他的軍隊是在鎮壓造反者中起傢的,他本人以“正統”自居,因此他很難在短時期內完成從鎮壓造反者到造反者的角色轉換。當然還有其他許多復雜的原因。有人說,他信奉儒傢思想,怎樣和信奉上帝的太平軍合作,是一個很大的難題。有人則說,他是被聖人禮教的浮名所纍。還有人說他的選擇是基於一種民本思想,他希望國傢早日恢復安定,因為有那麽多洋人對中國虎視眈眈。他認為中國必須在和平環境中興起洋務運動,增強國力,改善民生。
  把忠君和愛國相提並論,衹是湖湘文化的一個層面。在另一些層面上,隨着唐宋貶官文化在湖南與屈原的情懷相結合,形成了一些氣候,湖南人就有了憂國憂民甚至叛逆的心態。隨着時代進步,屈原與曾國藩身體力行的忠君,與愛國主義發生矛盾的時候,就被後來的湖南革命黨人勇敢地揚棄。因此,湖南成了一塊革命的熱土。
  湖南人在和平歲月滿足於種田與讀書,很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在兵荒馬亂的亂世,則忙於博取功名,對於財利的追求,就衹好放在一邊了。耕讀文化與功名精神,都貫穿着始於屈原的愛國主義和血性的遺傳,因此無論在哪一種世態下,湖南人的心態都是積極的。耕讀文化是比較靜態的,但因為讀書,湖南人即便在靜態中也總是有一顆蠢蠢欲動、不甘寂寞的心,而功名精神則是一種劇烈的動態,湖南人在這種形態下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負。這兩種形態的生活方式,可以隨着世態而轉換和調整,卻不會割斷其內在的一脈相承。
  清代以前,湖南人在耕讀文化的形態下生存了很長的時間。隨着歌頌湖南山水的名人增多,隨着湖南出人才的現象得到外省人的肯定,湖南人心裏逐漸多了些自誇的豪情。中華民族兩個始祖的陵墓都在湖南,七次大的移民帶來了域外的文化,使湖南人潛移默化了。湖南人的寂寞在悄悄地緩慢地解凍。在這個過程中,人才的基因通過一代又一代的遺傳和教育增強着它的信號,直到博取功名的時機來臨,人才便如火山噴發一樣潮涌而出。
  左宗棠的個人經歷,仿佛是湖南人才現象的一個縮影。左宗棠在和平年代,是個高才博學卻屢試不中的書生,恨透了科舉制度,在老傢教書為生。他懷才不遇,衹得在傢中關註國傢大事,尤好鑽研地理氣候,以“當今諸葛亮”自許。他到四十多歲還是一介布衣,衹能選擇耕讀文化下的生活方式。但是,當太平軍打到湖南來的時候,他就得到了博取功名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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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為什麽可以自命不凡?(1)第8節:為什麽可以自命不凡?(2)第9節:什麽是血性?(1)
第10節:什麽是血性?(2)第11節:什麽是血性?(3)第12節:風水育人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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