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郢城是一座泥潭。
一直到第二年的正月,沈攸之损兵折将,郢城却依然固若金汤。
沈攸之一边加紧进攻,一边分兵袭取武昌(今湖北鄂城)和西阳(今湖北黄梅西南)。武昌太守投降,西阳太守弃城而逃。沈攸之的军队占领了武昌和西阳。
正月十三日,豫州刺史刘怀珍发兵一万重新夺回了西阳。
同日,黄回大军溯江而上,通过西阳,锋芒直逼沈攸之。
与此同时,沈攸之万般无奈地发现,小小的郢城似乎就要成为他的终结之地。
从攻城的第一天开始,士兵就开始逃亡。
一个月下来,逃跑的士兵比伤亡的士兵还多。沈攸之日夜在各军营中辗转慰问,可逃兵仍旧有增无减。沈攸之不得不召集将领训话:“我奉太后之命,为正义进军建康,如大事成功,大家共享富贵;如果不成,朝廷只灭我家族,不关其他人。现士兵逃散,各位却不以为意。我也无法追究逃亡者,从今往后,凡是部下逃亡的,将领概负其责。”
接下来的日子里,人还是逃。将领们惶恐,派人去追,追的人也逃。将领们无奈,只好互相隐瞒,心里都凉了,只想着自己哪一天逃。
正月十九日夜里,司马刘攘兵忽然纵火焚烧军营,率部下仓惶出逃。
一瞬间军营大乱,人人丢盔弃甲,争相逃窜。
沈攸之绝望了,带着剩余的军队渡过长江,准备撤回江陵。一到对岸,连剩下的人也都一哄而散。到最后,沈攸之身边只剩下数十个骑兵。将领们也都各自逃散了,只有臧寅说:“只想侥幸贪图他的成功,而抛弃他在失败之时,我不忍心这么做1说完投江自荆
沈攸之只好命人向那些刚逃不远的士兵传话,说江陵城中还有很多钱财、物资、粮食,大家可以回去瓜分。
这一招果然奏效。
逃兵们纷纷跑了回来,散兵游勇算算还有两万多人。
沈攸之就领着这帮既怕死又贪财的残兵败将急急忙忙地赶回老巢。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巢了。
萧道成早早就插在江陵附近的那颗钉子不是摆设。
沈攸之前脚一出江陵,张敬儿的军队后脚就杀进了城。
沈攸之的儿子沈元琰只身出逃,在半道上被人杀了。
张敬儿轻松拿下江陵城,斩杀了沈攸之的另外两个儿子和四个孙子。
当沈攸之和他的逃兵们马不停蹄地赶到距江陵城一百多里的时候,老巢被占的消息就传来了。
轰的一声,两万多人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沈攸之身边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他最后一个儿子沈文和。
父子二人伫立在辽阔苍茫的天地之间,感觉生命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过去和未来都被齐刷刷地斩断,陪伴他们的只有一个孤零零轻飘飘的现在。
可现在是什么?
现在是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轻。
现在是无路可进无步可退的孤峰断崖。
现在是一颗丢失了棋盘的棋子。
现在是没有归宿的归宿。
升明二年(478)正月二十一日,几个砍柴的村民在一片栎树林中发现了两具吊在树上的尸体。
村民们立刻认出了他们,于是砍下首级,当天就送到江陵讨了几个赏钱。
张敬儿把两颗头颅挂在闹市上示众,随后派人送到了建康。
沈攸之的所有党羽和亲信都成了张敬儿的刀下之鬼。
沈攸之留下的数十万财物也成了张敬儿的囊中之物。
正月二十八日,朝廷解除戒严。
同日,在郢城保卫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柳世隆被越级提拔为尚书右仆射。
二十九日,任右卫将军萧赜为江州刺史,侍中萧嶷为中领军。
二月初五,加萧道成为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军事。
狡兔死了,飞鸟尽了,萧道成也准备收拾一个早就该收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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