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二十一、辛棄疾(8)      閔澤平 Min Zeping

  北京大學鄧廣銘教授非常不同意香港大學羅教授的看法。他的直接證據是辛棄疾所擁有的莊園規模並不大,“在宋代,凡被稱做田莊或莊園的,主要都是以大片的農田(起碼要幾百畝)為主,再配合一些附屬的建築物如碓房、糧倉、牛棚、打𠔌場和莊丁的居捨等等,而辛傢的帶湖居第,則衹是附有小園林的一個宅院。羅教授稱之為大田莊或大莊園,是根本不對頭的。”
  鄧廣銘教授不僅對羅教授的結論表示質疑,而且對南宋洪邁的記述以及朱熹的見聞表示懷疑。作為文學家所寫的那個《稼軒記》能夠作為史料麽?哪個文人在寫這類應景文字時沒有自己的想象與誇張呢?鄧老質問說,洪邁所見到的衹是一個施工設計圖,或許文章的那些建築衹是規劃項目,衹是空中樓閣。鄧老還指出,為什麽衹有朱熹感嘆辛稼軒的莊園華麗,而同時代的其他人尤其是與辛稼軒交往密切的上饒朋友都不置一詞呢?
  辛稼軒的“稼軒莊園”究竟有多大?辛稼軒究竟有沒有貪污行為?這都是嚴肅的學術問題,需要深入的探討。辛稼軒自己的態度似乎也比較矛盾,一方面他有讀書人的清高,反復表白自己對功名富貴棄之如舊鞋子,“富貴非吾願,皇皇乎欲何之?正萬籟都沉,月明中夜,心彌萬裏清水”(《哨遍·秋水觀》);另一方面,他對富貴的生活似乎興趣很濃,“一杯莫落他人後,富貴功名壽”、“嚮人間,長富貴,地仙行”。哪方面是他真實的想法呢,或許兩者都是。他鄙視富貴,也不能說明他的日子一定很清貧,“老子平生,元自有金盤華屋”(《滿江紅·呈趙晉臣敷文》,可見他的確發達過。即使隱居在上饒,他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不鹹不淡,看這首《西江月·示兒曹以傢事付之》:
  萬事雲煙忽過,百年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早趁催科了納,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舊管些兒,管竹管山管水。
  當個小地主——也有可能是大地主,收收租子,然後就狂飲暴食,然後就遊山逛水,然後就倒頭大睡。管竹管山管水,這日子也真讓人眼紅。更讓人眼紅的是,在休閑的生活中他還總能寫出名垂千古的佳作。遊山、飲酒他能品出境界,《賀新郎》: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衹今餘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裏,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怕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戒酒他也能做到蕩氣回腸,看這首《沁園春》:
  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檢形骸。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於今喜睡,氣似奔雷。汝說“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渾如許,嘆汝於知己,真少恩哉! 更憑歌舞為媒,算合作,人間鴆毒猜。況怨無小大,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杯再拜,道“揮之即去,招亦須來”。
  這樣看來,即使他曾經有過一些灰色收入,但能轉換為這麽多大氣磅礴的佳作,我們還是應該為之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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