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地被推开，妫息、书放两人进来了。
妫息大声说：你们几个，滚出去！欧冶子忽地怒吼：我女儿命你们滚出去，没听见？！
三个女人马上逃出去了。
妫息说：你真有本事，听说要铸三柄剑，叫太阿、龙渊、工布？欧冶子半闭着眼说：不错。书放问：爹爹这一次造的剑会飞？妫息大声说：你真能吹，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这一次怎么啦？你能造好剑，能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剑，但你能造出会飞的剑吗？孔夫子说得对，你……你是疯了，你是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欧冶子扯着妫息、书放来到他的密室内，三个女孩子正在这里闲聊。欧冶子命她们先出去。
他说：你们的娘死了，是累死的，她一辈子盼我出人头地，但她死了……三人悲戚地看台子上的骨灰瓮，那是欧冶子之妻的骨灰。欧冶子说：她要回家，我没有钱，她死时回不了楚国。她活着，只能跟我受苦。死了，我要她享尽荣华。我要做的，就是这一件事。孔子说得对，但他不明白，他和我一样，学了本事，不管是治理国家，还是铸剑，最后都得卖与帝王家。妫息说：我们就只打几把刀，过苦日子，不行吗？欧冶子摇头说：不行，我不过那种苦日子了。书放大声说：你让十个女人抱铁，是骗人！妫息说：你还要用十个少女投炉，才能成剑，这也是骗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干？欧冶子说：楚国人喜欢这么干，他们传来传去，把三柄剑传成神话。他们都疯了，想报仇想疯了，这是个报仇的方法，像两个人决斗，割破手指，滴几滴血，表明决心。用十个少女祭剑，就是让楚国流几滴血。妫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要钱吗？我们可以活得好好的，不缺钱花啊。你要做官吗？你也不是做官的人啊。你要什么？欧冶子挺身而起：我告诉你，我要名声，名声，你懂吗？我要一个传遍天下的名声，不用我去，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听过我的名声。书放说：那你也不必这样做啊。欧冶子很神往：那样一做，我的名声就传遍天下了。妫息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流泪说：孔夫子说得对，你走火入魔了，你不是一个好人。欧冶子说：什么叫好人，我能铸出名扬天下的剑来，我就是好人。妫息说：你要用十个少女投炉，好啊，我也算一个。欧冶子大声说：不不不，不行！他抓住妫息的手，说，我们家是要死一个人，但不是你们两个，是我。妫息与书放震惊地看他。欧冶子说出他的心里话，帝王的心，比谁的心都大。他喜欢占有，骏马、宝剑、美女、城池，越多越好，天下的宝物都是他一个人的才好呢。我给楚王铸了剑，他不会容我，一定会杀了我，一杀了我，天下就只剩下这三柄宝剑了。妫息流泪，为这三柄宝剑而死，值得吗？欧冶子心意早决，劝她带弟弟一齐逃走，去找孔夫子，让书放拜孔夫子为师，你也跟他在一起。妫息扯着欧冶子，说：我们一齐走，一齐走，好不好？欧冶子跪拜说：女儿、儿子，你们走吧，马上就逃，不然我们只能全都死在楚国。
三个女孩子正在这时进来了，一看欧冶子拜妫息，不由大是新奇：哟，爹拜女儿呢，求情啊，不用吧？让你爹跟女人快活快活，有什么不好？
欧冶子与妫息忙掩饰，他们擦去泪水，装笑。妫息扯着书放，说：你是个孩子，别看这些，走吧。女孩子嘻嘻而乐：他是个大人了，可以玩女人啦。
街头上人头攒动，人人头系忠孝带，在街头游行。一个女孩子沐浴而出，浑身不着衣物，只披一白纱，大呼：我要去祭剑，我是干净的！楚人一拥而上，把她抬上一桌案，男人女人抬着，游行。人们狂呼：铸剑，铸剑！灭吴！灭吴！人流之中，子路与子贡、冉求驾车而来，被卷入人流中，车不能行。楚人拍车厢板，人人皆拍，子路欲怒，子贡扯住他，楚人要疯了，可别惹他们。楚人呵问：是不是吴国人？说！说！是吴国人，就砸了他的车，杀了他的马！
冉求大声说：不是吴国人，是鲁国人，是鲁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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