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 红色后代的苏联印记   》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赵嘉麟 Zhao Jialin    葛万青 Ge Moqing

  “塔玛拉,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当晚,黄健夫妇连夜坐火车赶到了伊万诺沃。次日下午,黄健在妻子瓦莉娅和电视台记者的陪同下前往塔玛拉的家。
  走到一扇深色的大门前,一行人站住脚步。对于黄健来说,他即将叩开的不仅仅是一扇普通的房门,更是自己多年来的情感和记忆的大门。瓦莉娅对丈夫轻声说道:“尤拉,别紧张。”随后,她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穿着金色衬衫和米色长裤的塔玛拉站在屋内。她向迎上来的瓦莉娅张开了怀抱。
  站在妻子身后的黄健,试着使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用双手拢了拢斑白的两鬓。就在他刚刚把手放下时,塔玛拉已走上前来。刚才还努力保持镇定的黄健,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阀门,一下子抱住了昔日的情人,浑身颤抖地恸哭起来,嘴里哽咽地说着什么。
  塔玛拉同样泪流满面,她拍着黄健的后背,不停安慰道:“别激动,别激动。”
  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老人们擦干泪水,走进屋内。
  靠墙的一排矮柜上,立着一个镜框,里面放着塔玛拉年轻时拍摄的黑白照片——美丽的姑娘托腮凝思。而镜框的右下角却压着另一张照片——正是黄健1949年送给塔玛拉的定情信物。照片里帅气的黄健穿着西服,打着领带。
  黄健夫妇从塔玛拉的孩子那里得知,塔玛拉在西伯利亚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当医生一直工作到退休。她生下大女儿不久,第一任丈夫就病逝了。随后,她又找了一个长得像中国人的少数民族木雕艺人,并与他生下一子。但第二任丈夫也已去世多年了。
  令塔玛拉子女惊讶的是,虽然母亲经历了两次婚姻,但却把昔日情人尤拉叔叔送给她的照片压在自己大照片镜框的一角,并始终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黄健、瓦莉娅和塔玛拉三人坐到沙发上后,塔玛拉的女儿把黄健的那张照片递了过来:“尤拉叔叔,您还记得在照片背面写的话吗?”
  “这张照片我还记得,但在背后写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那您念一下吧!”
  “塔玛拉,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黄健刚念了一半,便哽咽无语。
  塔玛拉拿过照片,给坐在身边的瓦莉娅看了看后,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由她来念完黄健当年的留言。
  “塔玛拉,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你也不要忘记我。你的尤拉。1949年。”
  大家情绪稍稍平复后,黄健微笑着问塔玛拉:“塔玛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塔玛拉故意笑着说:“不记得了。”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当体育老师,因为打扫房间时找不到扫把……
  ”
  “我记得,我记得……”塔玛拉笑得那么甜蜜,那么幸福。
  塔玛拉指着黄健对女儿说:“知道吗,当年尤拉叔叔的华尔兹跳得非常棒……”
  “尤拉叔叔,请妈妈再跳一曲吧。”
  客厅中间摆放的茶几被拉开,腾出了一个临时的小型舞池。老唱片在唱机里悠悠地旋转着,黄健和塔玛拉在熟悉的旋律下重温当年的舞步,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50多年前。
  黄健还向塔玛拉谈起了1998年来伊万诺沃国际儿童院访问的事。
  “去年我和国际儿童院的中国同学来参加纪念活动。当时我以为你早就从伊万诺沃搬走了,所以没来找你。没想到,其实你就在儿童院附近。”
  “是的。我当时从报纸上也看到关于你们的报道了。等我找到报纸编辑部去打听消息后,你们已经离开伊万诺沃了。”
  黄健夫妇向塔玛拉和她的女儿赠送了特意从中国带来的珍珠项链和丝绸制品。吃完晚饭后,他们将乘车返回莫斯科,塔玛拉坚持将他们送出楼道。临别时,塔玛拉抱住瓦莉娅,说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做到这样。尤拉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当黄健夫妇走下楼梯时,老妇人哀怨的哭声从楼上传来——再次经历生离死别的塔玛拉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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