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寿道:“自己的儿子,我真不想让他倒插门,可怀合中意那姑娘,不成以后若娶不上亲,成了光棍,又怕他怪罪我,左右为难呀。伍子胥过昭关,有皇甫讷来冒充,我这是硬邦邦的事,一点也蒙混不过呀!”李福仁附和道:“确是难题,不过年轻人自己拿主意去,都由不得我们了。”李兆寿道:“也是,我们要是拿主意了,他又一辈子怪我们,这倒插门,不光彩,他脸上要是挂得住,我这老脸也就赖着,咱们只图老了,有人过来把老骨头放棺材里,也就算不白生儿女了!”
说到生死问题,那身边靠条拐杖静静坐着的李怀生道:“最可怜是我弟弟,死在自己儿子手里!”李兆寿附和道:“就我知道,从清末到如今呀,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不肖儿子,在早年是要杀头的!”李福仁问道:“有判刑吗?听说公安有人来抓了去了!”李怀生叹道:“不判,没什么罪,这法律都不顾上咱们老头了!”原来说的是李怀生的弟弟李细生,七十来岁的老人,老伴先一步走了,他在两个儿子家里轮灶,三天一轮。每日只是粗茶淡饭,初时只以为儿子们节俭,并不介意。日子久了,居然发现了端倪,凡在小儿子家吃灶,大儿子家才买肉,在大儿子家吃灶,小儿子才买肉。老头嘴上早淡出个鸟来,心里不忿,一日不顾了日期,逢着轮小儿子的灶,却跑大儿子家去,自己盛了饭,就上桌去夹肉。偏那儿媳是贼精的料,用筷子挡住了老头的筷子,道:“今天不是我们家的灶,不能来这里吃肉!”老头眼巴巴看着儿子,儿子却视而不见,一言不发。当下老头子丢了碗,不知从哪里弄了瓶农药,跑到山上老伴墓前,当酒喝了,去那阴间跟老伴诉苦去了。那两个儿子理亏,把老头葬礼办得热热闹闹,一副孝子行径,却更不经人说了。
放高利贷的李怀祖正讨了息钱,兴冲冲经过,见几个老头子闲聊,也插进来道:“其实按我说是李细生的不是。儿媳不孝自古就有,也不单你一家,就这增坂村来说,若叫人去调查来,恐怕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儿孙对老人不尽孝的,偏那李细生去寻死,那是可惜。要换我,虽没人做主,但将这情况挨家挨户说去,看他经得起经不起全村人说,保管能吃到肉!”李怀生叹道:“你是不知他的心,他心伤透了,又怎能想到其他勾当!”李怀祖愣说道:“正是伤心才要告知别人,村中老少管不了可以写信给中央,国家主席要是知道了这事也会管,国家主席也老了,他也怕自己儿媳不孝,他会处理,让全国人都知道这样不对,对别人也有好处!现在他这么死了,也没人惩罚他儿媳,没有留个教训呀!”李福仁笑道:“那国家主席会管这小事?”李怀祖正经道:“你可以这么思量,假若毛主席知道这事,他会管吗?那保准会,农民的事毛主席都管,何况这样不孝的事他知道了必会生气。那现在社会又先进、又文明了,所以更会管,只是你没让他知道。”李兆寿笑道:“可他要管这事,那忙不过来了!”李怀祖道:“这你就有所不知,那国家主席手下有几百号,都替他做事,他只要说张某某今天你把我这事办了,那张某某就一心干这事去了。我到县里看过电视,国家主席开会,底下乌泱泱几百号人,都听他的,他布置好了,大家就去处理,处理好了,再开会,要不然国家挺大的,他怎么管得过来!”李兆寿道:“那你高利贷讨不回来,他也能管?”李怀祖道:“这事不麻烦他,借钱不还,天打雷劈,老天管着的事,政府就不用管了。”当下众人被李怀祖讲得半信半疑,云山雾罩。此中闲聊,虽得不出决策,却能让人通情达理。那李福仁话不多,却喜欢听这些闲唠,心中自然清爽许多,再不记家中烦事,此为一乐趣。
5过了春节,直到元宵,都是闲人闲钱最多的时候。村中的赌摊恰如牛粪,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又若牛粪上起了虫子,蠢蠢欲动。那赌摊最密集处在宫庙门前的空旷处,人声鼎沸,此起彼伏,间而有打架骂嘴,一派喜气。又有小孩老人也来凑热闹,赌上几角钱,玩起色子,有赌瘾的妇女也抱着婴儿夹杂其中,婴儿屙了屎,也不顾,两眼盯着起落的色子,任他起劲儿啼哭。又被也在赌场的老公看见,一顿臭骂,揪了头发一屁股踢回家去。而小贩也聚集这里,卖甘蔗的、卖米糖的、卖糯米饭卖水粉的,还有小孩子从家里拿来小板凳、小马扎租给赌徒,因那赌徒夜以继日蹲在摊边,甚是辛苦,便会花五角钱要了凳子坐着,饿了抓一把零钱叫小孩去买吃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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