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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 过山车 》
第15节：激情(8)
石康 Dan 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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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林急速穿过楼道，目光经过每一扇门，又急速上到上面一个楼层，然后又往上走。凭经验，他知道，存放钱财的地方不会是低层，在五楼，一扇包着铁皮的门使他停顿下来，他用手电照了一下门上的标牌，"器材室"。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像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法则一样，张玉林的法则是，只拿现款。他在爬六楼楼梯时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是否错过了？要知道，这次行动是他精心准备的，在发薪日，他跑了好几个单位，注视着人们的表情，听他们说话，经过判断，他认为这里是最有希望的。所以他当晚就来了。六楼是顶层，也是他最后的希望，本来他把希望寄托在三四层，因为财务室往往为了上下楼的人都方便，经常设在那里，这回他错了。他上了六楼，先向左巡视了一遍，又向右，走出不远，他就闻到了钱味，就在那儿！他拧亮手电，他的感觉是对的，蒙着铁皮的小门和"财务室"几个字叫他长出了一口气。他用小钢片打开门，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拉上窗帘，以免手电光泄露出去，记住屋子里的摆设，以免碰乱它们。他看了一下手表，才凌晨两点，他在黑暗中轻轻一笑，立即开始工作，他蹲到装现金的保险柜前，熟练地摆弄起来，半小时后，他打开了柜门，叫他惊奇的是，里面填满了现金，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以至于他不得不用两只手提袋来装它们，尼龙袋被撑得像要撕破一样。他在手电的一线微光之下迅速把袋口扎好，绑在一起，关好保险柜门，拉开窗帘，擦掉自己的指纹，走出财务室，把门复原。现在他就站在大楼内部的顶端，在黑暗中，在财务室蒙着铁皮的门外，手里提着满满两袋钱，倾听着大楼内的寂静，颤抖着，疯狂地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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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楼，打开厕所的一扇窗户，试着从缝隙稍大的铁护栏中向外钻，没能过去，于是他用手抓住铁条，拼命向两旁掰，铁条纹丝不动。这激怒了他，他咬紧牙，用尽全身力气去一次次尝试，每一次都让他从失败中饱尝愤怒的折磨，筋骨欲断，每一次他从肌肉强劲地收缩中感到自己的力量和激情的火焰，从外面看去，他就像笼中的野兽在那挣扎着，但他是无声，在深夜，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而阴森的符号，标记在正在流逝的时光的某一点上。当他颓然靠坐面向外面时，他发现，这些中间有着很大空隙的铁条把他和外界隔开了。他看看表，差五分三点，他还有一个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阵微风吹过，叫他打了一个寒战，他觉得自己出汗了，于是退到厕所，又退回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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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楼道里，仔细回想，记忆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一楼的所有窗户都有同样的护栏，他现在是被囚禁了。他退回二楼，仔细观察他上来的窗口，发现非常之高，他上来时是借助一蹿，现在却无法跳下去，因为下去时脚很可能落在铁条之间，挂在上面。他又到楼道另一面的窗户那儿去观察，情况是一样的，他下到一楼，想从楼门出去，虽然对面是传达室，可是如果声音不大，是不会惊醒看门人的，但大门外面用铁链锁住了。他退回二楼，决定让自己冷静一下，想想出去的办法，一转身，忽然发现自己又置身于那扇贴着挂历的门前，记忆的断头在一刹那被接上了，借着外面透进的微光，挂历上的女郎身穿泳衣，侧着身，两条肉感的大腿就从泳衣下面直钻出来，在膝盖处打了一个弯儿，又折向后，胸部凸向前方，臀部后翘，双臂上伸，搭在向后仰起的头部，脸侧对着他，目光就像刚刚醒来那么诱人，嘴巴微张，充满情欲。他的思绪竟从过去的断头上溜走了，面前隐隐约约的女人肉体放射出情欲的光芒，在黑暗中击中了他孤独的心，他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被勾引，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情欲，他退后几步，膝盖一软，顺着墙滑坐到地上，忘记了身置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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