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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 》 走嚮共和 》
第二十四集 西望長安（一）
盛和煜 Cheng Heyu
張建偉 Zhang Jianwei
1.北京
城內城外，到處是火光，槍聲……
逃難的仕宦商民、男女老幼擁擠着奔嚮城門。
一隊聯軍騎兵追殺而來。
他們衝進手無寸鐵的人群中，刀劈槍擊，馬蹄踐踏，一霎間，血肉飛濺，慘叫，哭喊聲震天……
一群被俘的義和團員被押解而來，他們腳帶鐵鐐，雖然行將就義，卻毫無懼色，而且臉上帶着自豪的微笑。
洋兵將他們用鐵絲串在一塊，義和團員們潑口大駡。
洋兵點燃了炸藥：
“轟１……
八國聯軍進行着瘋狂的燒殺掠奪……
2.鄉間道路
黃塵彌漫。
騾車倉惶西行。
慈禧坐在第一輛騾車裏，閉着眼，身子隨着車身的顛簸而搖晃；
第二輛車是光緒，他身穿半舊的元色細行湖縐綿袍，蓬首垢面，憔悴已極，一雙眼睛散了光似的，望着虛空；
第三輛車擠着皇后和格格們，騾車每顛簸一下，她們就極痛苦地呻吟起來……
3.叉路口
慈禧掀開轎簾，說道：“歇一陣吧。”
車夫“噫”一聲，將騾車停祝
李蓮英上前，攙扶着慈禧下了車。
後面，光緒、皇后也都下了車。
坐在路旁一塊石頭上，看着四周荒涼的情景，慈禧問：“這都到哪兒啦？”
車夫：“快到榆林堡了。”
慈禧：“小李子，已經兩天了，又饑又寒的，能弄點吃的來嗎？”
李蓮英面呈難色：“老佛爺，這荒村野店的……”
慈禧：“沒有吃的，有口水喝也好……”
李蓮英實在不忍心了，說：“奴才這就去找……”
一個太監眼尖，叫道：“那邊好像有個水井１
李蓮英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喜道：“可不是嗎？快，你們倆跟我來１
4.水井旁
李蓮英伸着脖子往井裏看。
他往後一仰，惡心得幾乎吐出來。
井水面上浮着一顆人頭……
5.叉路口
李蓮英拿着兩根秫稭桿回來。
李蓮英：“老佛爺，那是一眼枯井。”將秫稭桿遞上。
慈禧和光緒顧不得許多，一人拿一根嚼着，略有漿汁，用以解渴。
這時，在前面探路的一名內侍踅回來：“稟老佛爺，懷來縣令吳永在前面接駕１
慈禧：“嗬！咱們一路逃來，沿途的官員散的散，跑的跑，難得這個吳永還不失地方官禮數……”
內侍：“他還準備了三鍋緑豆小米粥１
“真的？”慈禧將秫稭桿一扔，大聲道：“忠臣！這個吳永真是大大的忠臣！快叫他將粥呈上來……”
話剛落音，就聽前面傳來呵斥聲、吵駡聲、還夾雜着刀槍撞擊聲。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不一會兒，衹見幾個頭破血流的衙役，護着一口鍋，慌張往這邊跑來。
李蓮英壯起膽子喝問：“前面怎麽回事？”
一個衙役跪倒說：“我們縣令大老爺，千辛萬苦，方準備了三鍋粥接駕，不料剛纔來了一夥潰敗的兵丁，竟搶走了兩鍋……”
李蓮英：“你們吳縣令呢？”
衙役：“他讓小的們先護着這鍋粥，獻給太後和皇上，他自已追那兩鍋粥去了……”
慈禧上前說：“吳永很好，你們都很好１
幾個衙役不知這鄉下老太太是什麽人，傻乎乎看着她。
李蓮英喝道：“太後老佛爺和你們說話哩１
幾個衙役慌得一頓亂磕頭。
慈禧：“我和皇帝都餓了，快喝粥吧１
光緒、皇后和格格們一擁而上。
忙亂中，誰叫道：“沒有筷子……”
一個衙役從路邊撿了根枯枝，折成兩截，遞過去。
慈禧接過，在衣服上擦拭一下，便用來喝粥。
其他人紛紛仿效，一時間，衹聽得爭飲豆粥，喋喋有聲……
慈禧大哭起來。
衆人一時都停止了喝粥。
慈禧哭着：“怎麽會成這個樣子？怎麽會成這個樣子……？”
6.北京大清門──午門
由俄、日、法、英、德、美、意、奧八國旗幟前導，在進行麯和僑民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八國聯軍對北京舉行了“占領式”──
一隊隊趾高氣揚的步兵；
耀武揚威的騎兵；
隆隆行駛的炮隊……
7.往西的道路
炮車的輪子，化為緩慢滾動的騾車軲轆。
慈禧西逃的隊伍逶迤而來。
人和車都是風塵僕僕，疲憊已極。
一個太監無意回頭，驚呼起來：“洋，洋兵－…”
人們回頭望去，衹見塵頭起處，一彪人馬疾馳而來。
這些人本來是驚弓之鳥，漏網之魚，一個個頓時嚇得腿也軟了。
慈禧不知出了什麽事，掀開轎簾，喝問：“怎麽停下來了？”
李蓮英指着後邊，哆嗦道：“洋兵追上來了……１
慈禧擡頭一看，臉色也變了，喊道：“快跑哇１
這些人才如夢初醒，車夫狠狠連抽幾鞭，那騾馬沒命地狂奔起來。
苦了那些步行的宗室、太監和宮女，也跌跌撞撞跟在騾車後狂奔。
但這些個老弱病殘，又怎麽跑得過後面的輕騎？不一會兒，那隊人馬就追上了他們。
慈禧絶望地閉上了眼睛。
衹見那員帶頭的將官，疾衝到慈禧騾車前面，猛地將馬勒住，翻身下馬，跪倒車前，聲如洪鐘道：“臣，甘肅布政使岑春煊，叩見皇上皇太後１
慈禧一顫，睜開了眼睛。
衹聽見李蓮英欣喜的聲音：“小三子，是你呀？”
岑春煊：“老叔，是我。”
李蓮英：“你遠在甘肅，怎麽趕來的？”
岑春煊：“聞聽皇上太後有難，肝膽俱裂。即率所部人馬，勤王護駕１
慈禧聽到這裏，一掀轎簾，哽咽道：“岑春煊，你是個忠臣１
岑春煊一見慈禧，又嗵地跪倒，一連叩了幾個響頭：“君辱臣死，太後和皇上蒙此大難，做臣子的早就該死一千次了，怎麽還敢邀一個‘忠’字？”說着，已是淚流滿面。
周圍的人都唏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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