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鲁哀公问孔子:聪明人长寿吗?有德的人长寿吗?孔子回答说:智者与仁者都是长寿的,人有三种死,不是命中注定必须得到,而是咎由自取的。生活起居没有规律,饮食没有节制,过度安逸或是过度劳碌,就会百病丛生而夭折;处在下等的地位却冒犯自己的君长,过于贪婪而攫取不止的人,刑罚会使他早死;自己势力小而去冲犯人多势众的人,自己弱小而去招惹强大的人,愤怒怨恨却不合常理,不估量自己的能力而妄行,他就会在战乱中丢掉性命。这三种都是死于非命啊。是人自己招来的。像那些聪明人、仁义的人,有节制的养生,根据义该动则动,该静则静,喜怒正常,不伤害自己的性情,能得到长寿,不也是应该的吗?
门外喧哗,越国人暴乱了,他们冲向文种的家,打破院门,扑进屋内,砸烂他家的所有器具。文种身边的兵卒护住他,呼吼住手,但没人肯听。人们把污秽物扔向文种,泼他一身一脸。兵卒呼吼,想上前拿人。文种高呵:不许动,不许抓人!壮汉大呼:你吃屎吧你!一个女人叫喊:我要生儿子像你,我就掐死他!一个老人哭泣:文种,大王要你管越国,你成吴国人了吗?人群齐扑向文种,扯烂他的衣服,打得他满脸是血,文种跌坐在地上。
众人见文种倒了,满面是血,叫嚷着,逃走了。
兵卒扯起文种,文种呵吼:不准拿人,让他们走吧!
越军兵卒集合在街角,文种张罗着,找来锣鼓,车上装着三头猪,三头牛,还有三只羊。一个兵卒大叫:文种大夫,吴国人是你爹呀,你这么恭敬他?文种大呵:住口!吴国人打败了我们!我们败了,大王给吴王赶车,连狗都不如!吴王要是命令大王叫他爹,他会叫的。你怎么啦,是不是越国人?你是,你就是败兵,战败之国,就得承受屈辱,你就得把吴国人当爹一样侍候着!一切都弄好了,文种抓起鼓槌,大声说:敲吧,敲吧,敲起来。把你的脸上挂上笑,去吴军军营。
军营里,吴军全军肃立,听将军崇明训话,他们感到了危机,怕了,心里清醒些了,想起来越人是他们的敌人。崇明大呼:从今夜起,全营戒备,晚上加双岗,增加三个夜晚巡逻队,每一个伍长带一队巡逻,夜晚一个兵卒也不准出营!
正在这时,传来了咚咚的鼓声,是越人来攻打他们了吗?怎么这么快?但不像,还有锣声,车队缓缓而来,火把之下,是满面笑容的文种。文种说:崇明将军,兵卒误伤一事,给大军带来伤害,我带来礼物,特向将军赔罪!来人啊,把牛羊猪卸下来,烤肉!拿酒来!吃着肉,喝着酒,渐渐分不出哪是越国人,哪是吴国人了。文种与崇明饮酒,喝得醉了,身子在晃:还请将军对大王进言,今后越国一定小心从事。大王去做吴王车夫了,我来管国内事,崇明将军,难哪。你得体谅我,你要体谅我……文种边说边流泪。崇明看到文种的脸上有伤,衣服是破的,就直点头。吴兵卒喝醉了,大吼:越国是我们的,越国是我们的!文种与越国人都笑,笑得很勉强。崇明慢慢站起来,大声说:住口!听我说!
吴兵与越人都听崇明说话。崇明说,决不能说越国是吴国的,就是大王也不敢这么说,今天有一个弟兄说了,他死了!你不懂吗?他说越国是吴国的女人,这就更不对了,所以他该死。文种大夫,你说是不是?
一时间几成僵局,人皆注视着文种,等他说话。
文种抬起头来,脸上有泪:那个吴兵说错了,越国确实不是吴国的女人。崇明握着剑,看着文种。文种说得很动情:越国是吴国的什么人?是奴才,也是兄弟。我们的大王做了吴王的车夫,就是吴王的奴才;大王做了吴王的奴才,我们越国人自然也是吴国人的奴才,这没什么可说的。吴王待大王很好,听范大夫来信说,吴王大仁大义,要放越王回来了,我们越国就又有王了。说真的,吴越是兄弟,不知道崇明将军拿不拿我们当兄弟?我们抬着肉,挑着酒,来看你们,每逢吴王号令,黑虎将军总是率军冲锋,为吴国冲锋。崇明兄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拿你当兄弟。
崇明释剑,大笑说:对,对,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兄弟。
天大亮了,喝了一夜酒的人们告别了,你扯着我,我扯着你,不肯放手,像是亲人。崇明说:好了,不送了,不送了。文种说:回去歇息吧,让女人陪陪你。
文种带人走至街角,他弯下身子,以手探喉,呕吐。官员们学文种,都吐了。文种看众官员,看兵卒们,大声问:都清醒了吗?众人吼:清醒了。文种说:别忘了好好干你自己的事儿,昨夜那是梦,不是实事儿。该干什么,还回去干什么,明白了吗?我们去上朝吧。
众官员与文种一直走向树丛间。
越国被关押的兵卒都是追随勾践的勇士,在会稽山上宁死不屈,没有越王的命令,到最后关头也不会放下戈剑。文种带人来兵营看他们,军营里吵成了一锅粥。有人摇动栅门,有人吼叫,有人辱骂,兵卒大呼:文种大夫来了!
众人静下来,盯住了文种。两边是军营的营栅,文种从中间走过,三千人皆大声辱骂。
王八蛋文种!
老子是三千甲士,是越王的不死甲士!你给我吃这个?给你吃吧,你这头猪!
文种,你是个卖国贼!
文种在詈骂声中走在营间的过道上,从栅门里扔出无数脏物,便桶,都掷在文种身上。文种只一个人独自向前走,走至尽头,再慢慢回到中间,三千双眼盯着文种。
文种大声说:你们是大王的三千甲士,是宁死不屈的越国魂!黑虎也慢慢凑近牢门前,文种从地上捡起谷粮馍馍,吃了一口,说:你们是越国的功臣,可你们不知道,大王在吴国做什么?每天早晨,吃一口饭,就去给吴王赶车。他是吴王的车夫,他得趴下,让吴王踩着大王的脊背上车;大王住的是石室,是吴先王阖闾陵墓下的石室,很阴冷。只有一间屋,范大夫守在门口,风吹得透,大王与王妃睡不着。前几日,吴王的人还逼大王吞下了吴王的粪便!
众甲士骚动,人人手抓栏木,握紧,看着文种。
文种大吼:吃粪便的是什么?还是人吗?人能吃人的粪便吗?不,不!大王已不是人了,他是一条狗,是吴王的一条狗!你可以看不起文种,往他的脸上泼粪,可你不能往大王的脸上泼屎尿,他是英雄!他才是越国的未来!他只有一个心思,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要宰了吴王,亲手宰了吴王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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