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蘇(25)      徐淦生 Xu Gansheng

  “是我,幹媽。”
  陳姥姥一把抓住十三齡的手:“不怨我呀!孩子!不怨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真不知道啊。連點兒影子都不知道啊,我的孩子!……”陳姥姥一頭撞在十三齡的懷裏,放聲大哭。
  “幹媽,沒人說怨您,沒人說怨您。您別哭壞了身子!”十三齡把陳姥姥安慰了半天。然後自己走到紫雨的身邊,註視良久,但見紫雨臉上身上沒有一絲血污,像睡着了似的十分安詳。一條長辮子梳得光滑韻澤,放在胸前。
  陳姥姥怕十三齡不放心,跟他說:“我給她洗了,周身上下都洗得幹幹淨淨的。衣裳也都換了,都是新的,都是為十五成親的那天新做的,臉也洗了,頭也梳了,就是,就是腦袋上的口子,還在流血,我沒有辦法,抓了一把白麵……”陳姥姥說不下去了,嗚嗚咽咽地又哭啦。
  十三齡輕輕地跪在地下,握住紫雨的手,吻了又吻、親了又親,他的眼淚像檐下的滴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紫雨的手上:“紫雨姑娘,我是個臭唱戲的,跟你成親,沒有那個福分,反而妨死了你。你說這是命嗎?那為什麽他們富人的命就那麽金貴、那麽值錢,咱們臭戲子、窮丫頭就這麽天生的下賤嗎?可我們都是人哪?紫雨你離了人間,一定升入天堂了,盼你今夜在夢中相告,這人世間為什麽這麽不公平?”十三齡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丁漢臣帶着幾個杠房的小夥子,來到十三齡的傢裏,他一個人走進裏屋,拍了拍十三齡的肩膀:“別哭了,孩子,你得走啊,官面上正拿你哪!”
  十三齡止住悲聲,站了起來,先給丁漢臣磕了一個頭:“丁大爺,我替紫雨謝謝您老人傢了,花錢、受纍,不知道還賠了多少眼淚……”
  “孩子,說這話就外道了!我是看着你們長大的。我就拿你們跟少臣一樣看待,你比他們都大,仁義,從小就仁義,在江岸你來送行,別看衹拿來四個小橘子,可那情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快走吧,紫雨的後事,都有我哪,棺材已然拉來了,和尚馬上就到,通州有旗人正白旗的義地,可以下葬。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自管說,我估摸着沒有什麽咱們辦不到的。”
  “大爺,我不能走。我還背着一條人命哪,我回來一為送紫雨,哭她一場,二為等來拿我的人,讓我打死的人,跟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總得去祭一祭啊。”
  “孩子,你傻了!這是人命官司啊!……丁漢臣一言未了,衹見從門外闖進來四個公差,手裏都拿着鐵尺,其中一個打頭的進了屋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三齡:“你大概就是那個唱戲的十三齡吧?”
  “不錯,班頭好眼力。”十三齡給他請了個安。
  “跟我們走吧。”
  “我恭候多時了,死的那位朋友,自然由我償命,可炕上躺着的這位姑娘,該由誰償命呢?”
  “這……”
  “貝勒弘普。別說讓你們幾位去拿人,衹怕連大門都進不了吧?其實古往今來都是一個樣!”
  “沒工夫跟你磨牙!”另一個公差揚手就打,不料被十三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別動手,動手,您準不是個兒!”
  還是那個打頭的開面:“好好好,不動手,不動手,您請吧!”
  十三齡給丁大爺跟陳姥姥都請了安,然後說:“拜托二位老人傢,紫雨泉下有知,一定保佑二位老人傢福壽康寧,沒災沒病的。”說完之後嚮四個公差恭恭手:“你們幾位帶我回衙門之前,我得去祭一祭讓我打死的那位朋友,在靈前給他磕個頭。再給他的上人、傢小磕個頭,不然的話,我就更不安心了。”
  要打他的那個公差很不耐煩:“你哪兒這麽些事?”
  當頭的急忙攔住:“應該走一趟,在江湖上混的人,應該有這份情義,不過有一點……”班頭停了停接着說:“人傢要是打你、駡你,你可怎麽辦?”
  “打不還手,駡不還口。”十三齡斬釘截鐵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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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紅樓一春夢

【資料來源】中國華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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