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 紅閨春夢   》 第十三回 序壽文老眼無花 論星數揮毫起草      西泠野樵 Xi Lingyeqiao

  卻說伯青等人正欲出門到聶傢去,見甘誓打發人來請他們,三人衹得隨着過來。早聽得小儒在房內說話,請的人先一步進去通報,小儒與甘誓迎至房外,讓衆人入內。茶罷,伯青道: "又盤先生呼喚我等,有何見諭?"甘誓道: "昨晚聞在田兄細述程公出身,前後瞭然,回房乘着酒興在燈下胡亂將壽文創就,恐率爾操觚,其中難免無不妥之處,特請渚位兄台過來,細加指摘,切勿吝教。"轉身在桌上取過草稿,雙手遞與衆人。從竜接過道: "又盤先生斫輪老手,海內之士無不知名。我等管蠡之見,豈能窺測。你老先生反如此說項,真乃問道於盲了。"說着,將壽文展開,伯青、王蘭也起身聚攏來觀看。從竜念道:
  恭 祝
  欽差大臣兵部尚書兩江總督部堂 程公大人五十大慶。 天上貂蟬之族,競說新安;人間竜鳳之英,群推古歙。故伯休宣力,績懋周京;祭酒懷忠,節高漢室。父子奮梁陳之武,重安公真矯矯虎臣;弟兄綿濂洛之傳,河南伯亦錚錚人傑。刺史之勇如虓虎,形畫凌煙;編修之志矢從竜,心銘瞰日。是皆望隆先代而德裕後昆者也。大人承燕翼之謨,篤象賢之念。張敷五歲,即解宗梨;公紀六齡,便能懷橘。友於成性,敢燃文帝之箕;弟道剋敦,早讓武陵之棗。聽談經而首肯,不信叔癡;聞授硯而心摧,每思祖德。宜其品儕符朗,幼號傢駒;纔並超宗,早稱雛鳳矣。迨夫侯門聽講,樂坐春風;升屋趨光,願隨夜月。黃文疆勤思積學;劉孫秋雅志通經。雨晦風瀟,寢食於青箱之內;日來月往,居諸於黃捲之中。遂乃腹藴珠璣,胸羅經史。岑思禮專工詞學,望重南陽;顔之推博極文書,名標東觀。具茲手筆,何難平步丹梯5倘遇心知,大可榮膺紫綬。其奈蹤潛白屋,跡滯青氈。桐可為琴,時無蔡子;竹堪製笛,世鮮桓伊。捧朗日以何時,孰種門邊桃李;怨東風兮未敢,自開江上芙蓉。於是棄介子之觚,投仲升之筆。才子何須科第,且作資郎;英雄自有權謀,甘為書記。而況紅羊劫歷,孫恩之戰艦偏多;青犢兵來,兀術之浮圖不少。袁臨汝刀抽靴裏,令肅旌旗;毛先生錐脫囊中,謨參帷幄。願除梟獍,運籌於量沙聚米之時;誓殺鯨鯢,草檄於鞠旅陳師之會。劉太尉順昌之捷,大都功出書生;謝冠軍淝水之勳,群說策由謀主。經略既欽其雅抱,鶚薦頻登;朝廷亦嘉乃殊勳,鷯班早列。方冀韜陳虎豹,助開平底定和滁;衹憑陣布竜蛇,佐裴度削平淮蔡。詎料壺傾竟睏,馬伏波矍鑠都非;峴首誰登,羊叔子風流不再。所幸楚廷頗牧,兵下三吳;當代英彭,威伸兩楚。芻蕘用獻,好觀北府之兵;葵藿久欽,特下南豐之拜。作將軍揖客,大將軍元度超超;為宰相參軍,真宰相天威凜凜。光依日月,傅休期盾鼻重磨;會際風雲,司馬拯刀頭可割。備馳驅之用,不辭戎幕艱辛;儲幹濟之材,何礙軍書旁午。終軍真壯士,有時呈係頸之謀;馬謖亦奇才,臨敵上攻心之策。果爾長江鐵鎖,難當王瀎樓船5亙地金戈,莫抗太真羽扇。數千裏攙槍盡掃,二百年磐石重安:固由李郭忠勤,靖茲狼跋;亦賴郗王贊畫,佐此鴻勳。相臣爰舉不遺賢,屢稱蘇贊;天子自賞以勸喜,特擢慈明。予埋輪露冕之權,用觀臣節;極彩服綉衣之寵,總是君恩。表表英姿,雅稱雁銜體製;恢恢大度,永宜魚係威儀。朱顔有耀日之華,似往歲漢傢段穎;丹層上回天之奏,是他年唐室文饒。既而解甲江幹,臨民粵地;劍藏秋水,普惠黔黎。簾捲春星,從公????簧。習熬波之法,憑寓公施展經綸;佐煮海之猷,看此老消磨歲月。未幾蛟竜肆虐,水决金堤;魚鱉為災,波橫赤地。大吏下塞夷之令,才人任保障之勞。痛萬傢泅沒風濤,真同己溺;任五夜紛飛霜雪,敢憚辛勤。泄其壅而剛其淤,效原吉治河之法;遏乃衝而防乃突,循季馴築壩之章。鍤以荷而成,雲岸乃成於不日。具補天之術,何愁浪涌桃花;盡摶土之功,竟爾河成瓠子。從此潰無穴蟻,似白公疏柳之堤;依然亙若晴虹,儼謝傅甘棠之埭。而且更求秦糴,用拯齊饑。酸風苦雨之中,輒嘆嗷嗷鳴雁;斷壁頽垣而外,愁看瑟瑟饑烏。分千倉紅朽之餘,好普天傢子惠;濟百裏蒼生之睏,不叫下澤庚呼。四郊興膏雨之歌,一路有福星之頌。頭銜更晉,是邦傢調鼎之臣;手版將持,亦寰宇幹城之選。贊襄帝室,潞公為一代偉人;忠於王朝,君實是萬傢生佛。今者月剛建酉,節屆生申。較牡丹誕降之期,尚遲五日;正桂子芬芳之際,共祝千秋。始習詩歌,高達夫人堪抗手;預知富貴,朱翁子信可同心。喜庭前棣萼聯輝,侑即盡賈門之虎;慶堂下蘭芽競爽,舞衣皆苟氏之竜。獻瓊島甘瓜,半是東都右姓;進玉門仙棗,俱為北海知交。某屬在下僚,忝居末秩。羨伯溫門第,久托雕梁;慕仲德休風,謬依廣廈。當荀子從師之歲,用慶鬆年;值商瞿得子之時,謹陳萊頌。看此日門盈冠蓋,稱觴於晝錦堂中;願他年勳勒旗常,祝嘏於耆英會裏。
  看畢,齊聲痛贊道: "言言珠玉,咳唾九天,我輩敢不五體投地。拜服,拜服!"甘誓捻須大笑道: "非是小弟放肆,既諸位閱過無大瑕疵,想程公生日,各府下僚壽章必多,此作縱不敢直居於前,卻也不致落於人後。"王蘭道: "近代筆墨於酬應之作,不過描頭畫角,敷衍成文。如老先生切實詮發,真不可多得。"小儒道: "壽屏早巳辦就,明日即煩者香開:二,要趕在月半前送去。"衆人又說了一會閑話。
  伯青等辭出,回到內書廳,喚進連兒叫他至號內備了三騎馬,衆人加鞭嚮紅文巷來。到了聶傢門首下騎,連兒接過馬。
  三人步入內堂,慧珠正在樓下打棋譜消遣,洛珠背着手看壁上字畫。慧珠見伯青等進來,忙立起身迎接。洛珠掉轉頭來道: "你們好早呀!昨日說一早過來,騙得我們日出起身,呆呆的守到此刻,點心都吃過三五次了。"王蘭道: "倒是清早就要來的,因甘又盤取出壽文與我們看,所以耽擱住了。少停罰我三杯,以贖此咎。"
  洛珠道: "姦便宜事,來遲了罰酒三杯,會吃酒的不算難事。聞得你平日星數極準,罰你代我姊妹把流年細為推算,因何近年坎坷異常,屢遭着對頭尋鬧,想皆是運蹇所致。不知何日方交好運,平安無事。這幾年是非口舌也算見過好幾次了。"慧珠道: "不是你說,我真忘卻了。常聽得伯青說,者香星數最靈,今日要請教請教。卻不可隨口奉承,學那江湖一派。可知道這兩個命是取不到財的,奉承也是枉然。"王蘭笑道: "罰我算命也罷了,偏又想出話來打趣我。算得不準,任憑你們加倍重罰;如算得準,我久有招帖在外,十兩一命,命金少一釐是不行的。你們將八字報了來。"洛珠道: "就這樣說。"叫人取過筆硯,鋪沒桌上,提筆把自己八字同意珠的年月日時開明,送與王蘭。
  從竜扯過伯青道: "我們到亭子上望望去,不要在此分了者香的神,算不準要帶纍他妥罰呢!"又拉了慧珠一齊來至紅文亭內,見石畔有數株丹桂開得正盛,撲鼻香風,令人神爽。伯青擡頭看見窗欞上懸着一根魚竿,近前取下道: "我們在這池內釣一會魚,誰釣起大魚來,今年運氣即好。我們以魚為卜,比柔雲請者香算命不省些事麽!"從竜道: "使得,就讓你先來。"恰好池邊現成的一個魚桶,盛了些水在內。伯青走下亭階,立在池頭將釣絲解開,上了香餌,拋入水中。不多一會,那釣絲忽沉忽浮直嚮上流而行,伯青曉得魚來吞餌,猛然把釣竿提起,一尾魚早拖出水面,不料用力太過,釣竿碰在假山石上,震動釣絲,那尾魚在鈎上翻了幾個筋鬥,脫卻鈎須又掉入水內去了。伯青頓足連稱司'惜道: "眼見我的運氣是不佳,已有叫驗,不用再釣了。"從竜道: "這卻不幹你事,魚已為你釣起,是假山石碰下去的。你再釣一釣,也管還有大魚在後面呢!"伯青重換了香餌,纔拋入水內,即有魚來吞食,急忙釣起,是一尾金色鯉魚在鈎上左右潑刺。伯青大喜,取下放入桶內,把魚竿遞與從竜。從竜見釣絲微微走動,提起來看,是一個蝦子雙鉗夾住餌食,甫出水面,即掉了下來。從竜笑道: "這個東西也來同我鬧。"又拋至水內,好半會釣起一尾魚來。隨後慧珠也釣得一尾。伯青還想再釣,見女婢來請他們午飯。
  三人收起魚竿,同至樓下,見洛珠正拿着命單在那裏觀看,王蘭一旁指說。伯青等也走過來同看,王蘭道: "他兩人的命皆是先否後泰,連年正交墓庫,所以顛倒若是。今歲秋鼕之交,換入好運,從此一路榮華,毫無阻滯。惟畹秀脫運之際,防有災晦;再本命內犯了一重華蓋,將來子女恐艱,又恐壽命不永,若享受清福,即無礙矣。"慧珠道: "我衹求免了顛倒是非,管他壽元永不永,子息孤不孤。人生百年,都有一死,衹要安安穩穩的過些快活日子,就算了。果然秋鼕之交脫了否運,定見代你揚名挂牌;若是不準,我們再議。且觀後驗如何!"衆人飯畢,至樓上閑坐,瀹茗談詩,直至日色將暮,伯青等方乘騎回衙。
  小儒與甘誓早秉燭煮酒以待,小儒道: "此飲專為者香而設,明日即煩開筆書壽序了,愚兄未免不悄。"親自斟了一杯酒,送到王蘭面前。王蘭接過道: "毫末之事,何足雲煩。小儒太覺客氣。"小儒又問: "你們早間急急的到畹秀傢去,定有樂處,何妨說給我聽,恨我不能陪行。想起來反不若在南京時快活。"伯青將在聶傢如何與從竜釣魚,又說王蘭代慧珠,洛珠推算星數。
  甘誓道: "原來者香兄精於星數,可否代小弟一算,這老朽之命何日方死?我非達人,卻不可不知命。"小儒道: "者香命理是屢驗的,猶記會試之日,我請他推算。他說衆人皆可望身列鳳池,惟我命中流年獨殺當令,主有權要之事,定非閑曹。果然獨我得了榜下知縣,竟如其言。者香何妨即在席間,為又盤先生一推。"王蘭叫人取過紙筆,問了甘誓八字,先將身命各宮立定次第,推排星宿,五行生剋。好半會,推算已成,送與甘誓,接過稱謝。見一面畫着圖式,又看後面批着道:
  命立亥宮,天奎坐守,府相朝垣,又喜身居紫微,左右相輔,宜大貴之命也。惜乎空劫夾命,忌星當頭,火鈴刑殺,會見三合,科名衹可小得,未許大成。加以本局屈木,命居亥水汪洋,天姚客水,又復來浸,水多木浮之故。但府相朝垣之命,主人心地磊落,毫無渣滓。文昌化科,天才合命,主多才也。長生在命,天壽對照,主多壽也。身臨福德,又來福德,主多福也。祿貴駐於遷移,主多遇合也。
  又查兄弟宮空虛同臨,手足無肋、夫妻宮四殺相侵,妻當多剋。子息宮同梁得地,定卜荀竜薛風,萃聚一門。財帛宮天相在垣,見貴得祿。疾厄宮空劫照臨,當有暗疾無妨。遷移宮得祿,出外居傢鹹宜。奴僕宮日月雙明,交友有助,馭下知恩。官祿宮封誥居之,將來紫浩封頒,屈指可待。田宅宮乏正曜,恆産無多。福德宮紫微朗映,晚福綿綿。父母宮見劫早背,先坤後乾。大限幼年平平;壯年一派亨通之運,名高鬥嶽,利足倉箱;知命之年以後稍遜,幸祿與祿合,得失各半;刻逢午字平順而已;未字來交,先欣八秩筵開,繼美九重詔錫,子貴孫榮,一門和氣。壽元則期頤以外,可望百齡。今年小限在戌鼕初,防有小厄,餘皆順適。
  甘誓看畢,大笑道: "已往之事,宛如者香兄目睹一般,拜服之至。但是說小弟壽至九十而外,真成老而不死之賊了。"引得衆人大笑。甘誓又道: "小兒及孫輩雖有微名,恐日後未必能符尊論,者香兄難保無謬贊之處。"王蘭道: "皆係據實而言,絶無半點虛譽。況圖內星躔,以及十二官方向,悉本五行生剋推排,確有明證。五行之數,縱我不言,又盤先生亦能解得。"從竜接口道: "凡星數之學,全以五行為主,生剋推明,休咎即準。我卻有一句不通的話,要請問諸位。五行之說起於何時,何以五行配作金木水火土之象,又起於何代?"甘誓道:"五行之說,自古有之。按《禮記.月令》:春其帝太嗥,其神勾芒。一太嗥配木。夏其帝炎帝,其神祝融。--炎帝配火。季月其帝黃帝,其神後土。一-黃帝配土。秋其帝少嗥,其神蓐收。一一少嗥配金。鼕其帝顓頊,其神玄冥。一顓頊配水。此五帝與五行之宮。各自為神,文義甚明。五行之數,實肇於此。又《傢語》:季康子問孔子閂: '舊聞五帝之名,相配五行。太嗥其始於木者,何如?'孔子曰: '丘也聞諸老聃曰: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而易代改號,取法五行。五行更,王終始相生,乃象其義。故其生為明王者,死而配五行。若五行用事,先起於木,木東方萬物之初出焉。是故王者則之,而首以木德王天下,其次以所生之行相承。'康子曰: '吾聞勾芒為木正,祝融為火正,蓐收為金正,玄冥為水正,後土為土正,此五行之主而不亂。稱曰帝者何也?'孔子曰: '凡五正者,五行之官名。五行佐成上帝,而稱五帝,太嗥之屈配焉,亦云帝從其號。昔少嗥氏之子四,曰重該修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勾芒,該為蓐收,修及熙為玄冥,顓項子黎為祝融,共工氏子勾竜為後土。此五者,各以其所能者為官職。生為上公,死為貴神,別稱五杞,不得同帝等雲。'此五行之考,有所由來,後世悉以五行推度,萬物以賅生剋之理,是以絲毫不紊。實考之於天地山川、人物花鳥,皆以五行肖共象;虛按之於奇遁星算,又皆以五行測其機,五行之用大矣哉!如者香兄論弟之命屈木,木首於五行,又得生理,固雲多壽。"
  伯青等人聞甘誓細述五行所生,源源本本,莫不傾心佩服。又飲了一會,各散。
  次日,王蘭為小儒寫壽屏,伯青、從竜也不出去,惟與甘誓講論些實學。不數日,王蘭壽屏寫成,將十六幅齊齊挂在壁間,消小儒與甘誓過來觀看。衆人同聲稱贊: "真是鐵畫銀鈎,筆筆遒勁圓到,神緻飛舞,墨彩光沾。"甘誓道: "者香兄書法逼近錘、王,即使右軍復生,不過爾爾。者香真不負此姓。"小儒見壽文寫作俱佳,十分歡喜。又配了幾色貴重禮物,差人過江到製臺衙門送禮。晚間命廚房備了幾樣精美菜果,為王蘭酬乏。
  衆人正在傳杯遞盞,飲得高興,忽見連兒上來回道: "聶傢打發人來,要面見諸位老爺,問他又不肯說。"伯青忙叫連兒領他進來。來人到了席前,給衆人請了安,垂手站在一旁。伯青道: "連日衙門內有事,未能到你傢去。今晚打發你來,有何事故?"來人道: "前日天氣稍熱,大姑娘晚飯後洗了個澡,在院落裏乘涼。坐了一會,二姑娘先去睡了。他因愛着月色,又多坐了一個更次。大約受了風露,次早發起寒熱來。請了位醫生診視,說是寒伏暑,吃了他一帖藥,也沒有見效。今日午後,忽然嘔吐,又瀉了幾遍,吐瀉纔止,又咳嗽起來,兼之鼻孔內淌出似血非血,似涕非涕。現在衹是沉沉的睡,連人事都不省,口內唧唧噥噥的不住亂說。趕緊請了好幾位有名的醫生來,說是一夏的重暑遏伏,適值受了點涼,發作起來,無奈邪氣太重,表裏不清,倒很有兩分病,要望出汗方可解散。開了一個方子,吃下去仍然無效。王老太與宋二奶奶害怕起來,打發小的請諸位老爺過去商量商量,有那一位出名的醫生好去請他來診視。"伯青聽得來人說,慧珠有病甚為沉重,狠狠的吃了一驚道: "你先回去罷,我隨後即來。那些醫生的藥不用亂吃,等我去再議。"來人答應了幾聲,就退了出去。
  小儒道: "據來人所說,畹秀之病甚危,伯青須趕緊一往。今夜是不能回來了,我卻不能去看他,伯青代我問聲罷。"伯青此時大為着急,無心吃酒,忙叫連兒備馬。王蘭、從竜也要同去,伯青道:"小儒兄可知道揚州那一位是名醫,我意在去請他同往。"小儒道: "揚州醫傢多是有名無實,縱好也不見得怎樣好手段。"說着,嚮伯青努嘴道: "甘老夫子精於岐黃,但是不輕易代人診視。俗說薦賢不薦醫。我卻不敢舉薦,你須自去求他。"伯青聽了,即對甘誓作揖道: "晚生不揣冒昧,意在有屈老先生大駕一行,未知可蒙允否?"甘誓道: "小弟雖粗解藥性,何敢言醫。既承伯青兄諄囑,又蒙敝居。停謬舉,小弟勉力一行。惟病者晚間神色不定,未能望切。即以來人所言,此病雖危,今夜可保無礙,我準於明早前去。"伯青見甘誓已允,連連稱謝不已。起身同王蘭, 從竜出衙上騎,一路加鞭,嚮紅文巷來。未知慧珠病勢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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