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人联想起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拉伊俄斯向神祈求子嗣时得到阿波罗的神谕:自己的
儿子将杀父娶母。王子被抛到野外去饿死,却为人所救并取名俄狄浦斯。但意外的幸存只是不幸的开端。
俄狄浦斯长大以后,听到自己并非亲生的传言,遂向太阳神询问真相,却被告知一个可怕的不幸,他将杀
父娶母。俄狄浦斯试图避免悲剧发生而远离自己的养父母,却碰巧在路上杀死了自己的生父。就这样,命
运女神实现了她给予父子双方、而双方都十分用心规避的预言。时机到来的一刻,俄狄浦斯在人生巅峰上
发现一切正中命运的诅咒,他自抠双眼,流浪异乡。类似的人生思辨在周星驰的经典影片《大话西游》中
也曾出现。至尊宝借助月光宝盒的力量回到过去,试图改变白晶晶死亡的结局,却最终无力回天。流浪的
盲人俄狄浦斯和一次次捶胸顿足的至尊宝,他们的结局象征了人类之于命运的蒙昧和无助,预示着人类即
便知晓自己的未来,依然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少数派报告》或许同样出于一种对未来的无法抑制的敬畏——即使预见亦难改变,才对“潜在犯罪
者”直接采取严厉的逮捕措施,而非取而代之以训诫和规劝等温和的手段来达到预防犯罪之目的。古希腊
人对于命运的思考及悲观看法,在影片中被彻底颠覆。那些被预言即将犯罪的人逃脱了虚幻缥缈的“宿命
”,因为的确不再有谋杀发生,实践证明了犯罪预警系统之完善。但在此斯氏巧妙地设置了一个悖论:如
果人类能够预见未来并有意识地加以规避,那么,较之于被篡改的未来,被预见的未来就成为谬误,人类
因此事实上从未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更无从改变命运。
艺术总是于一定程度上是现实生活的写照。联系影片上映时的美国,“9·11”袭击给民众造成的恐
慌尚未逝去。这一事件彻底粉碎了美国“绝对安全保障”的神话,对美国造成的震惊可想而知。“邪恶轴
心”、“先发制人”等名词粉墨登场。草木皆兵的美国政府试图通过庞大的情报系统,来预测所谓的“邪
恶国家”威胁美国安全乃至世界和平的企图,并基于自己所扮演的“世界警察”角色来试图预防危险的发
生。而预防的方式同样是根据情报部门的预测来“先发制人”,通过攻击这些“不良国家”来“预防战争
”——通过事前的预防措施来控制被确信为未来必定发生的事情。这种逻辑简直就是影片的现实版。或许
斯氏是故意为之,借影片来讽喻美国政府决策也未可知,因为美国政府正以“国家安全”的名义把这个一
向自诩为自由典范的国度逐步颠覆为歇斯底里的“警察国家”。
预防犯罪特警小队的队长安德顿突然发现身陷窘境,自己成了预言家梦境中的杀人犯。于是,从未质
疑过这个“完美”系统的队长开始逃亡,并努力找出其中原委。他发现3个预言家的意见并不一致,与另
外两个人的预测影像不同的内容被称为“少数派报告”。安德顿劫持了这位预言家,并于重重危机之中开
始了对犯罪预警系统的挑战。
安德顿逃避追捕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无处不在的“视网膜认证系统”。看完影片后,我常会不无战栗地
想到影片中出现的电子蜘蛛,它们不用出示搜查令却可以无孔不入地爬上每个人的脸,去扫描视网膜,确
认身份。不管是同孩子玩耍、和父母谈心,还是坐在马桶上,个人隐私被彻底蔑视。民众当然渴望安全,
但为了人身安全,人们愿意放弃多少个人自由和隐私呢?倘若有朝一日人的思维全部转化为可视的影像(
科技的发展使一切皆有可能),那么人类的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呢?对于安全的追求同样存在一个限度,人
类一些基本的权利无论基于何种理由都不容亵渎,忽略这些权利而获取的安全将失去其固有价值。
反思3个预言家的地位,它们凭借其超人的能力预言罪行,扮演了陪审团的角色,但该陪审团并不给
人以申辩的机会,其结论即为真理,不容置疑。所谓正当程序,在此荡然无存。威廉·道格拉斯说过:“
权利法案的大多数规定都是程序性条款,这一事实决不是无意义的。正是程序决定了法治与恣意的人治之
间的基本区别。”从影片中可以看出,50年后人类成为科技的囚徒。冰冷的电子警察无法替代正当程序给
予犯罪嫌疑人权利的保障和心灵的慰藉。考查历史不难发现,这种裁判方式并非影片首创。无论是初民社
会对疑案采用的神明裁判,还是中国古代关于独角兽的传说都与预言裁判殊途同归。这些历史上已销声匿
迹的裁判方式披上了科学的外衣在影片中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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