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学者 》 孔子 Confucius   》 第139节：第二十二章(6)      高光 Gao Guang

　　西施来到了冷宫，来看越王女。她轻声说：你救了我，我却救不了你。越王女笑：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西施看着冷宫很冷，很苦，但越王女很快乐，她说：我进了吴王宫，一直没睡好，在这里，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西施握着她的手，说：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越王女说：你也不傻，有什么事，你就先想，他是害我，他一定是要害我。他是害我呢！这样你就想出办法了。西施问：世上的人，不会……都像伍相那样吧？越王女说：对所有的人，你都这么想，才能活下去。吴王、范蠡、勾践，还有我……你都要这么想。
　　西施哭出声来：不，你对我好，你不会那样的。公冶长教我，要做好人，世上真的没有好人吗？越王女说：你要做好人，就只能受苦。西施说：你是好人，我也要做好人。越王女忽地流泪了，捧脸而泣，哭得很伤心。
　　郑旦与伍子胥躺在床上，瞠目向天，郑旦流泪，两人看小儿子，郑旦说：你不要害别人，别害人，西施娘娘总来看我，你不在，她就来，抱着孩子，那么喜欢，她真的就像是孩子的干娘，为什么你非要杀她，讲点仁义好不好？公冶长大夫说，你有点不大正常，有点儿疯狂。伍子胥恨恨地说：他才不正常，天天和鸟儿嘟哝话儿，他是个傻子。郑旦倚在他怀里，轻声说：你有儿子啦，你对这个世界多一点儿爱，别恨，想想自己，想想儿子，想你在狱中，想别人对你的好处，想来想去，你就很感动，就流泪，就明白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伍子胥想来想去，挤巴挤巴眼睛，但就是没泪水，他的泪水早就被仇恨烧干。郑旦说：你很感动是不是？你想要报答大王，要好好对待你的同僚，要一心一意做好事，是不是？
　　伍子胥说：我困了，我要睡了。他很快就呼呼打起鼾来。郑旦看他，轻声说：没心没肺，没心没肺的人哪。
　　黄池盟会上，这一次是吴国主盟，请晋、宋、卫、陈、齐、鲁、越、蔡诸侯会盟。盟会很盛大，军帐迤逦，达几十里。所有诸侯皆至，在大帐内等候吴王夫差，只有主盟者吴王没到。
　　赵简子、魏献子、韩宣子皆在，拥着晋平公坐在一起，吴国太宰伯噽在座。赵简子问：说是明日就会盟，为什么不见盟主？伯噽笑说：大王生病了，一路劳累，现正卧病在帐内。魏献子说：明天就是正日子，吴王不来，岂不误了大事？伯噽冷笑：盟主不在，你们也敢盟吗？你们该来的都来了，等上几日，又有何妨？晋平公忽地发话了：等上几日，又有何妨？伯噽趁机说：对啊，晋侯发话了，说得对，说得对。晋平公也说：说得对，说得对。魏献子小声说：你别说话。晋平公也悄声说：你别说话。伯噽站起来，不大在乎地说：吴王脾气暴躁，小心些，就请诸位等几天吧。
　　诸侯都不敢擅自离去，不明白夫差是真的病了，还是有意要为难他们。一旦有谁真离去，吴王便率师伐他，岂不是自找灾祸？勾践恨声说：他又可以号令天下了，他成了霸主，他成功了！捶案一击，大声问范蠡：我们还等什么？等他来杀我们吗？我们还有机会吗？他这一次要打谁？又要灭楚，还是打哪一个小国？我是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成就王业，还得流血流汗，帮他打天下？
　　范蠡说：主人，你有一个机会，只是……太冒险了。勾践说：有机会就得干，冒险也值得，不能这样等下去了。范蠡犹豫，看着远处的帐篷，诸侯都来了，共有九国会盟啊。他搓手，轻声说：我头一回感到没把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勾践凑近来，说：你说，你说。范蠡欲语又止，忽地大声说：我没法儿说出口啊。勾践说：说吧，说。范蠡轻声说：吃屎，吃吴王的粪便。
　　勾践震惊了，手握剑柄，瞪眼看着范蠡，十分吃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越王啊，要他吃吴王的粪便？范蠡不敢看他，不敢看勾践那鹰隼一般恨恨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下去，说得很快，他也没把握，只好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下去：再过三日，吴王一定病好，我看得明白。他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主人可以说能看出病势，以定时日，与诸侯会盟。就让吴王告知诸侯，三日后会盟，这是大事，说明了日期，就可以安定人心。主人可以尝吴王的粪便，说他粪便味道辛辣，心火已泄，三日后必好……
　　勾践恨恨地说：别说了，这种下贱的事儿我不会做。范蠡，我真不明白，你是我的上大夫，还是夫差的走狗！范蠡说：夫差病好了，会感激你的。你要做别人做不了的事儿，做得比任何人都卑微，都下贱，你才能成功！勾践扑上去，扼住范蠡的脖子，说：我不要他感激我，我……我……他狠狠地掐住范蠡，我要先掐死你，我先掐死你！你死了，变成一条狗，专门去吃女人的粪便！去吃夫差的粪便！
　　勾践一心要掐死范蠡，范蠡不动，不挣扎，不叫喊，只是默默忍受，瞪大了眼看勾践。勾践几乎掐死了他，但终于松了手，范蠡咚一声躺在地上。
　　勾践爬过去，推范蠡，叫喊：我知道你没死，你没死，你睁开眼，看我，看看我！范蠡睁眼看勾践。勾践说，你嫌我做狗做得还不够？非要我当着九国诸侯的面儿做一条贱种狗，做一条哈巴狗？这儿有天下八九个国家的诸侯，还有最美的女人南子，你要我吃夫差的屎？！范蠡呻吟着，咳着说：我想明白了，你必须这么做。
　　勾践咬牙说：好啊，你说，你说吧。
　　范蠡说：夫差最爱面子，你当着诸侯的面儿，做他的奴才，有什么了不起？八九个诸侯中，多半人愿意做他的奴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只有做他的狗，做他死心塌地的狗，还没人做。你要做了，他便不忍心再对你那么狠了，他想做天下霸主，就得放过你，头一个就得放过你，你是一条狗，他不值得跟狗较劲啊。勾践扑上来，扯住范蠡的衣襟：你说，你说，我这么做，夫差会放我回越国吗？范蠡说：你能这么做，就打败了夫差，打败了伍子胥，也打败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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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昆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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