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史 隋唐五代的另類歷史:帝國的正午   》 夕陽無限好(7)      梅毅 Mei Yi

  於是,見時機成熟,吐突公公安排壯士埋伏,又請盧從史喝酒,這位節度使以為又有“好東西”,嗷的一聲翻蹄亮掌就從對面營盤飛奔而至。剛進主師大帳,吐突公公不像往常一臉春風笑面相迎,反而高高踞坐在上,小粉臉蛋子青得猙獰。沒緩過神,突出數位彪形大漢,當頭兜襠一頓拳腳,打得這位盧節度使癱在當地。連解釋機會都不給,盧從史被鎖入囚車,“馳詣京師”。還算運氣,憲宗沒有當即殺掉他,把他遠貶為驩州刺史。
  盧從史左右軍將驚亂,吐突公公命壯士連殺數人,並以皇帝詔旨告知,表示盧從史有罪,已被逮捕。藩鎮兵驕橫慣了,不僅不怕,反而個個回營披甲,帶齊兵器,衝嚮吐突公公主師營賬,氣勢洶洶。危急關頭,昭義軍大將烏重胤縱馬立於軍門,叱道:“天子有詔,順從者賞,敢違者斬1看見本軍大將發話,衆人不敢不服,皆斂兵回營。
  有了盧從史這麽個倒黴蛋,“便宜”了一幹人等。烏重胤定亂有功,被封為河陽節度使;吐突承璀雖師久無功,因擒拿盧從史免禍,回京後衹被象徵性地降級使用,並未獲罪;最得益的,當屬承德節度使王承宗。當然,唐朝官軍未占優勢,但成德鎮也被劉濟等人的盧竜軍連下幾城。窘迫之餘,王承宗總算找了個大臺階,上表奏稱自己也是為盧從史所“挑撥離間”,纔敢和朝廷叫板,“乞輸貢賦,請官吏,許其自新”。即然王承宗“服軟”,又不能拿他怎麽樣,憲宗也藉坡而下,下詔為王承宗“平反昭雪”。至此,正劇變成鬧劇。
  此次興討藩鎮也並非全無成效,義武節度使張茂昭就舉族入朝,並請朝廷派任新官。
  最倒黴的當屬盧竜節度使劉濟。本來,河北戰事停歇,朝廷為嘉奬劉濟的“忠勇”,進其為中書令。劉濟先前自己率兵出徵,衹帶次子劉總跟從,留其長子劉緄為副大使留守幽州。劉總姦滑,趁老父劉濟風寒臥病,便派人裝成長安來的朝廷使臣,對病榻上的父親說:“朝廷認為您逗留無功,已經任副大使(劉緄)為節度使”。劉濟聞言惶懼憤怒。不久,劉總又屢派人在帳外喧嘩,嚷嚷說朝廷封賞劉緄的旌節已經越走越近。軍中將士聞訊,皆驚駭不已。憤怒之下,劉濟在病床上發令,殺掉數十名平日與劉總關係不錯的大將。怒叫狂吼了一上午,劉濟口幹,派人索取酪漿解渴。劉總暗中下毒,老頭一喝,登時就死,時年五十四。其長子劉緄對一切皆不知情,行至涿州被弟弟劉總抓住,押至瀛州,矯稱劉濟命令,用大杖擊死。毒父殺兄,劉總終於主持軍務。唐廷當然不知內情,下詔封拜劉總代父職,並進封楚國公。
  河北喧擾已過,唐憲宗畢竟掙得些臉面。宰相李吉甫善於逢迎,對憲宗說:“天下已太平,陛下宜為樂”。李絳大不以為然:“漢文帝時傢給人足,外無兵災,賈誼猶以為積薪之下易燃火,不可謂安。如今河南、河北五十餘州不在國傢法令之下,涇隴一帶烽火連連,加之水旱連災,倉廩空虛,正是陛下宵衣旰食之隔,豈能說是天下太平該享樂的時候1
  憲宗欣然納諫,對李絳說:“卿言正和朕意”。退於後殿,他對左右內侍說:“李吉甫衹會媚悅君王,李絳這樣的人,纔是真宰相氨。
  也是天佑福人。憲宗元和七年(公元812年)九月,魏博節度使田季安病死。這位平時喜愛活埋人的土皇帝純屬天殺,死年纔三十二歲。依照“規矩”,衆將推田季安之子田懷諫為副大使,準備“子承父世”。但田懷諫當時纔十一歲,魏博鎮的軍政大權完全控製在傢奴蔣士則手中。
  聽聞田季安暴死,田懷諫年幼,憲宗又動心,召衆宰臣商議。李吉甫馬上建議“興兵討之”;李絳表示異議:“田懷諫乳臭小兒,不能自斷軍力,軍府大權必有所歸。諸將厚薄不均,怨怒必起,肯定相圖互攻,不煩朝廷出兵,願陛下按兵養威,以靜製動,不過數月,魏博必有人自歸朝廷。到時,望朝廷不吝爵祿,厚賞其人,河南河北藩鎮聞知,必爭相恭順,此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1憲宗點頭稱好。
  李吉甫好大喜功,縱言興兵誅伐以張國威。李絳又勸:“兵者,國傢大事,不可輕動。前年討成德鎮,四面發兵二十萬,又發神策兵從長安出發,天下騷動,所費七百餘萬緡,最終無成,為天下所笑。今瘡痍未復,人心憚戰,如果硬以敕命驅軍前往,不僅不能成功,恐怕還會激起兵變。魏博形勢如此,絶對不可妄興兵端”。
  憲宗雖好強爭勝之人,也聽得分明,奮身拍案:“朕不用兵,就這樣定了1
  事實發展,皆如李絳所料。
  蔣士則一個奴才,以田懷諫為幌子,自决魏博軍政,“數以愛憎移易諸將,衆皆憤怒”。同時,由於朝廷製命良久不至,名不正言不順,軍中洶洶不安。
  魏博節度使田季安有位堂叔田興,“少習儒書,頗通兵法,善騎射,勇而有禮”。常勸大侄子不要妄行殺戮。田季安怒,出其為臨清鎮將,想尋小過把這位老叔弄死。為了避禍,田興假裝半身不遂,渾身弄得炙灼遍布,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田季安這纔放心,認定這位“棺材瓤子”沒什麽作為。待田季安病危,他又想起這位堂叔,起用他為衙內兵馬使。
  魏博兵將人情不安,一下子聚集數千人,把田興府第團團圍起,鼓噪大喊,要讓他出主軍政。田興起先驚拒,衆人呼噪不停。不得已,田興出府門,衆兵將把他圍在中間,皆跪地環拜,乞請他入府署事。事起蒼猝,田興惶急之中,驚僕於地,趁勢裝暈。躺在地上想了好久,“自知不免”,田興站起,對諸兵將說:“既然推我主持軍務,不知可否聽我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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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姓“普六茹”的漢人(4)那個姓“普六茹”的漢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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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姓“普六茹”的漢人(10)那個姓“普六茹”的漢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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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飛數點 流水繞孤村(7)時來天地皆同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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