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巴金一贯讲真话,把心交给读者,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
巴老是四川成都人。他十九岁的时候——即一九二三年离开家乡去南京读书,后留学法国。解放前,在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巴金两次回过成都。新中国成立后,巴金一九五六年以全国人大代表身份到成都视察工作;一九六〇年十月至一九六一年二月回成都写作。这以后,巴老阔别蓉城已二十六载了。
家乡的人民和读者怀念巴老。
巴老同样十分怀念家乡。他不只一次地说:“近年来我非常想念家乡,大概是到了叶落归根的时候吧!”一时没有回来,连歌曲也常引起他思乡之情。他很喜欢《那就是我》这首歌。他说:“歌声像湖上的微风吹过我的心上,我的心随着它回到了我的童年,回到了我的家乡。”
经过较长时间的准备,巴老在十月三日回到成都。他一下飞机,就受到亲人的迎接。特别是几个重孙,有的叫“太爷爷”,有的叫“祖爷爷”,围在巴老身边。巴老拉着他们的小手,开心地笑了。
巴金迫切地期望会见老朋友。没料到第二天,九十三岁的张秀熟七时半便起床,要赶在巴金去看他之前去看望巴老。同行的有作家沙汀、艾芜、马识途。沙老是专为等候巴老来成都而推迟回北京的。一见面,张秀老就说:“我们等了你好多年!”这以后,他们多次互相看望,促膝谈心,邀约同行。张秀老还请巴金到他家里吃“赖汤元”。张秀老住宅右边的小楼,便是巴老一九六〇年在成都写作时的住处。
巴老分别和文艺界、新闻出版界的朋友会见,无拘无束地摆“龙门阵”。许多负责同志都以读者身份表示对巴老的敬仰和关注。大家请巴老讲话,巴老说:“我从小就不大爱讲话,但有很多感情要表达,所以才写文章。现在身体不好,上气不接下气。我已经有二十六年没有回成都了,我一直想闻闻家乡的泥土味。到现在,我仍要汲取家乡的阳光、雨露,跟家乡的禾苗、树木一齐生长。同家乡在一起,同祖国和人民在一起,胸中燃起的火将永远不会熄灭。”
由于时间的推移,有些老朋友和亲人,巴金无法再见面了。作家李劼人是巴老的老朋友,但劼老早巳作古,巴老和张秀熟、沙汀、马识途几老一起到李劼人故居,参观李劼人的卧室、书房,在李劼人的半身塑像下长久凝视。故居工作人员请几老签名留念,巴老用他颤抖的手写下:“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三日巴金来看望劼人老兄,我来迟了!”在场的同志,无不为巴老的真情所感动。这句话,既是对李劼人写的,也是对李宗林、李亚群、吴先忧、邓天NFDA2等等来不及告别的老朋友写的。去年逝世的老友邓天NFDA2就多次说过:“巴金再不回来,就看不到我了。”
巴老给他的外重孙齐齐一本书,上面写着:“希望你做一个说真话的孩子。”四十五年前,当齐齐的外公还是孩子的时候,巴老曾要他“说话要说真话,做人得做好人”。说真话,这是巴金对孩子的一贯期望。
童年总是令人留恋的。巴老也想在故乡见到童年时期的足迹。
巴老到正通顺街去访问战旗歌舞团。这里是巴金的旧居所在地。他诞生在这个地方,并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楼房,再找不到被他称为“老师”的轿夫居住过的门房和马房。不少人主张恢复巴老的旧居,但巴老认为不能为恢复旧居花国家的钱。他并说:“我必须用最后的言行证明我不是盗名欺世的骗子。”
商业场是巴金的大哥工作过的地方,巴金和他的朋友也曾在这里办过刊物。巴老如今来到这里,全是具有民族特色的崭新建筑,连过去的旧址在哪里也说不清楚。
新都的桂湖还飘着桂花的余香。巴老笑着摆“龙门阵”,说他小时候父亲带他到桂湖,在园中迷路,竟哭起来。在场的晚辈,都记住了这个笑话。
有三个晚上,巴老应正在成都视察工作的张爱萍同志之邀,看了川戏和曲艺。张老怕巴老疲倦,而巴老却坚持到底。他说:“这是乡音,难得有这个机会。”
巴金还到了一九六一年去过的自贡市。
“旧的不在了,到处是新建筑,家乡的变化真大!”巴老不只一次地说。
巴老所到之地,总有不少读者请他签名留念。好几年来,巴老因患帕金森氏症,写字困难,但仍高兴地用颤抖的手签上自己的名字。读者感激地表示谢意,巴老却说:“该我感谢你们。是你们买我的书,养活我。读者是我的‘衣食父母’。”
许多想见的人还来不及见,许多想去的地方还没有时间去,巴老在十月二十日又挥手告别家乡。他步上舷梯,站在飞机入口前不断挥手。真是“情悠悠,思悠悠,一步一回头”。巴老对送他的朋友说:“我还要争取回家乡!”
巴老回到上海后,经医生检查,健康情况良好。为了免除家乡人民的挂念,他很快写来一封信:“我已回到上海,正点到达。眼前全是上海的景物,仿佛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十七天过得这样快!我说我返川为了还债,可是旧债未还清,又欠上了新债。多少人,多少事牵动着我的心,为了这个我也得活下去,为了这个我也得写下去。”
巴老,家乡人民多么殷切期待您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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