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骂杨墨无父无君,是禽兽,让后世帝王窃笑、狂喜,成为汉代"独尊罢黜"的先导,也开了中国意识形态领域"帽子"、"棍子"满天飞的先河。《滕文公下》中,孟子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把跟自己不同的理论观点,形容、比喻为带领野兽吃人,甚至导致人吃人的惨烈,这是怎样一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一向出语谨慎的朱熹,在那本吾皇钦定的官方教科书里,更是籍此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盖邪说横流,坏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之灾,惨于夷狄篡弑之祸"(《孟子集注 滕文公下》注)--比洪水猛兽更烈,比外国侵略,颠覆皇权,杀死皇帝更坏。对于异端的仇视,置之死地而后快,还有比这更巅峰的么?有人拿"文革"为孔孟和儒学鸣冤叫屈,希冀早日卷土重来,其实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他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6. 历史任我玩
孟子精通《诗》、《书》,有人说他还精通《周易》,不是说五经皆史么,那孟子也就是个历史学家了。但孟子这个历史学家,却把朱熹这位天生的优质家仆,忙得满头是汗,不亦乐乎,因为常常要替孟先生说,"孟子释《书》意如此","孟子释龙断之说如此"。孟子对舜,有着异乎寻常的喜爱,"言必称尧舜",其实只是称舜,很少称尧。孟子对舜近乎痴迷的称道,让人对舜起了疑心,舜有那么好吗?一个人好到这种地步,已经有违人之常情。可能的结论有二,要么,舜是中华文明史上第一个著名的伪善者;要么,孟子对舜的装饰太过头了。
第三部分:墨子的草鞋哪去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诗经·王风·黍离》
传说中的草鞋
墨子穿草鞋,是他的大众形象。
鲁迅的《故事新编 非攻》这么写,据说是墨子老家的山东滕州火车站的墨子雕像,也是这么塑的。
这是个象征性的形象,但也许,是种真实写照。
这说法出自《庄子 天下篇》:"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跂硚为服。"
这句话,王先谦的《庄子集解》注释为:裘褐,粗衣。木曰跂,草曰硚。这注释太过简略,没说明白以跂硚为服,到底是身上系着草绳子,还是脚底穿着木拖鞋。既然你不肯说清楚,那就别怪人大胆想象了。所以,后人直接说墨子本人(那话本是说,后世之墨者)穿着草鞋,步行天下。
墨子是不是一辈子穿草鞋,这谁也说不准,但墨子在战火纷飞的诸侯国之间,穿梭往来,四处奔走,却是肯定的。《文子 自然》篇有"孔子无黔突,墨子无煖席"之语。《淮南子 修务训》一字不改,照这么说。到班固写《答宾戏》,话改成了"孔席不煖,墨突不黔",位置调换,意思还一样--连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见忙到了什么程度。当墨子在山东听说湖北人要攻打河南人,立即连夜起程,日夜兼程,走了十天十夜,走进楚国的首都。经过一番口手并用的较量,制止了一场单边主义的国际冲突。
这件事,据梁涛《墨子行年考》考证,是墨子29岁那年做的。--否则连走十天十夜,就有点吃不消,也可能走不快。墨子在这件事上,要体力有体力,要口才有口才,要思想有思想,要精神有精神(日夜不休;足重茧而不休息;脚坏,裂裳裹足;见《墨子闲诂》所引《吕氏春秋》、《淮南子》、《文选》、《世说新语》、《神仙传》诸书),要计谋有计谋,这五大元素,一齐具备,只能在一个人的黄金岁月,而30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岁月。
墨子看到楚王打消了进攻宋国的念头,就趁机送了本书给他。楚惠王(据推断)半皱着眉,草草翻了翻,说,书是好书,可对我没用。这样吧,墨先生要是愿意留在楚国,我可以包养你。于是墨子二话不说,又走回鲁国去了。1
梁涛考证,墨子回国后,越王听说了墨子的义举,托人来邀请墨子去越国发展。墨子可能是旅途劳顿,毕竟又走了十天十夜,但更主要是对越王没什么信心,鲁越相去,又山长水远,就说了一番大道理,推谢了越王的隆情盛意,转身去了相邻不远、他刚刚帮了大忙的宋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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