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评论 》 欲望電影：影壇大師阿爾莫多瓦談電影   》 第13節：秘密的時代(1)      佩德羅•阿爾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秘密的時代
　　談《對她說》（2002）
　　《不良教育》（2004）
　　故事的重要儀式的大紅幕布在《關於我母親的一切》結尾徐徐落下，又在《對她說》中開啓。阿爾莫多瓦從一部影片到另一部影片勾畫出一條如同手紋一樣鮮活，一樣有機和神秘的軌道。一切都承上啓下，一切又都同時在變化。《對她說》在沒有開發的傳奇彼岸探索：這是漂泊靈魂之間的對話，把愛的需求當作可能的不幸的孤獨男人與昏迷不醒的女人之間的對話，他們似乎衹能在過去的回憶中。死亡的夢想在他們陷入沉睡中才能彼此相見。通過《不良教育》，人物的交叉變成了神奇的芭蕾。一位導演接待了一個演員兼編劇的人的訪問，他給導演帶來一個劇本，名字叫《訪問》。他們一起投入這部電影的編寫工作，但不是往前走，而是嚮後退，回到他們接受的教會教育的回憶之中，結果，另一個人物出現在他們之中，由此衍生出雙重或三重故事。阿爾莫多瓦回到他虛構迷宮的愛好上來，但這一次，他顯露出經過時間磨練的敘述者的驚人把握能力，也顯露出探索或掩藏某種秘密的欲望。這是人類的秘密：他的生命力量和與死亡的親密關係，他的夢想與他的奇跡的秘密。
　　問：《對她說》和《不良教育》好像反映出你在導演創作上的變化，或者說你個人感覺的變化。在這兩部影片中是否有這種情況發生？
　　答：許多人在《對她說》上映時曾這樣認為：這是新阿爾莫多瓦的影片，一部進行徹底自我反思的影片。確實，這部影片不同以往，《不良教育》也是一樣，我很清楚這一點。但我的所有影片都是不同的，但又都有相同的地方。或許這一次是整體風格不同。這兩部新電影讓人感覺到某種透明的、樸實的情節，其實每一部都包含着比以前更多的東西。
　　問：我認為它們十分相近。這是否與你設計、寫作它們的方式有關？
　　答：兩部影片都有一些來自過去，來自早已寫成的東西。《對她說》是《縮小的情人》的默片版，而《不良教育》則是一個衹有十幾頁的故事，如同衹有一個母細胞，後來變成了《訪問》，就是說變成了伊格那西奧這個人物寫成的故事。兩部影片的另一關聯是我在其中都涉及到帕特裏夏-海史密斯①，以此來幫助塑造人物。在《不良教育》中，由蓋爾-加西亞-貝納爾②飾演的鬍安這個人物的原型是裏布雷，在勒內-剋萊芒的《陽光普照》中，阿蘭-德竜飾演這一人物。這個罪犯無惡不作，但他與弗裏茨-朗格的表現主義電影中所表現的那些罪犯截然不同：鬍安有一張漂亮面孔，從臉蛋上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在帕特裏夏-海史密斯的小說中，惡絶不是一望便知。他筆下的殺手懂得融入社會，衹有他們的犧牲品才能識別他們。這句話十分可怕：衹有他們的犧牲品才能識別他們。鬍安這個人物具有海史密斯那些不可捉摸人物的不知廉恥的一面，他還體現出兇殺電影中的一個經典形象：致命美女。就是說當其他人物與他發生關係時，從最悲慘和最可怕的意義上看，他對他們是致命的。
　　在《對她說》中，我通過貝尼諾說出了帕特裏夏說的話，貝尼諾實際上與帕特裏夏-海史密斯的人物截然不同。在其小說《這個奇特的惡》中，她講述了一個男人的故事，這個男人為了自己衹遇見一次的女孩安排自己的全部生活。他為她買了一所房子，過着一種沒有交點的生活，這個姑娘占據了這種生活的中心地位。這是一個心理癥患者，他的瘋狂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危險的。在《對她說》中，貝尼諾卻同一個與他根本無關的女人過着這種沒有交點的生活。這個平行世界卻成為了他自己的世界。他可以融入別人的世界，因為有通嚮那裏的天橋，但他總感覺到當他必須離開自己的世界時，需要做出某種讓步。他瘋了，但他是善良的，他是溫和的心理疾病患者。他的道德感與我們的不同，他是純潔的人，在他的那個平行世界中，還沒有到達成人年齡。他總是照顧母親，當母親去世後，他就照顧阿裏西亞，把她當成母親。但他愛上阿裏西亞後，一切都被徹底打亂了。如同一個孩子沒有準備就去經歷成人的愛情。因為在《對她說》中，貝尼諾可以是一個天使。在《不良教育》中，安赫爾也是天使，鬍安希望人們這樣叫他，但他是一個錯亂的天使。當然，這不是兩部影片之間惟一的平行關係。他們各自講述着男人的故事。在《不良教育》中，沒有真正的女性角色，在《對她說》中有兩個女性角色，但她們既不說話，也不行動，卻在挑逗別人，好像她們實實在在地活着一樣。這是吸引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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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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