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小说 金臺全傳   》 第十一回 看賣拳英雄遇合 慰慈親托友傳書      佚名 Yi Ming

  上回說到金臺與張其、鄭千把三個美人安頓何其傢內,何大娘十分要好,宛如姐妹一般相待,何其義俠無雙,與着三位英雄宛如嫡親手足。金臺的盤川有限,張其、鄭千搶下來的財帛很多,並且還有衣服綢緞一並交代與何其收拾,不必細言。金臺丟下母親在傢,雖有王則在那裏,恐他不肯照應,故總是悶悶不樂,欲歸傢去看看母親。衹為又見不得王則,除了張、鄭二人,恨無一個心腹友人相逢,可囑他去安慰母親說幾句語。目下恐怕母親眼睛哭得多要紅了,好叫吾全了義就全不得孝。金臺正想到愁煩之處,二弟兄走來道:“金臺兄弟,好端端為何長嗟短嘆,自言自語說些什麽來?”金臺道:“吾並無別事,衹為母在傢中,難以丟下,回不得家乡,見不得母親,故而小弟常常憂愁。”張其聽說,呵呵笑道:“賢弟真正踱頭,伯母年紀還未衰老,身子安健,不用你憂。”鄭說:“休要煩惱,俺至貝州去走一遭,若有人來搖動,便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何其答道:“休要鬍說,律法森嚴,萬萬不可。”那金臺宛如火上添油,長嘆一聲,心中越悶了。何其說道:“金兄弟,看你這般愁嘆,沒有什麽消遣,今日天氣清明,何不同往街坊走走,散散愁思再作道理。”鄭千說:“何大哥說得是啊。”張其說:“同去走走正好。”何其進去叮囑一聲,四位各換了衣服,灑步出門。看看太陽,尚未斜西,大娘就把門閉上,與他們姐妹談言不提。
  原說那弟兄四個,說說談談,上來各處閑遊。走了二三裏路,聽見閑人說道:“啊哥,比方說人有人種,狗有狗種,這個朋友必是單雄信的子孫。”一個道:“兄弟,何以見得呢?”那人道:“你看青面孔,紅頭髮,豈勿是單傢門裏後代?”一個說:“鬍說,這個朋友姓楊,無姓單,勿要瞎說。”那人道:“啊哥,吾看他的拳頭勿是好學的。”一個道:“兄,吾看來倒也無稀奇。”那人道:“這個拳頭還勿算好,到底要怎樣好法?”一個道:“兄弟,勿是吾笑你,你到底還未見過頭面的來。那好拳頭,貝州有一個小霸王名喚金臺,現在當馬快,是天下盡知的。若還此人見了金臺的面,就是索六六索六六。”那個道:“做怎麽,做怎麽?”一個道:“索六六就是抖做一團。”那個道:“就是,這個金臺,久仰大名,耳朵裏烘竜烘竜。”一個道:“怎麽烘竜烘竜?”那個道:“如雷貫耳。俗語也不知的!”金臺聽得甚喜,便走進來拱拱手,叫聲:“仁兄。”一個道:“豈敢,豈敢!”金臺道:“請問打拳頭的朋友住在何方?”那個道:“喏喏,一直朝南過東,紅頭髮、青面孔的就是。拳頭是太名工。”金臺道:“還要請問,此人與那個打架呢?”那個道:“與盤費相打。”金臺哈哈笑道:“敢是賣拳人麽?列位哥哥,吾們同去看看此人拳法如何?”多道:“賢弟請啊。”便上南走去。轉過東來,果見那邊圈着一個人,他四人便挨進來觀看。有一個閑漢便旁邊說道:“何教師來了,快些收拾罷。”何其便把手搖搖,衆人便住了口。衹見那青面英雄身子高大,海下無須,在那裏打拳。張其性情來得粗,就搶上前來說:“多大的本領擅敢在拳頭裏混你娘的賬,敢與俺金臺兄弟交一交手麽?”那時金臺按口不住,何其大喊:“休得鬍言。”鄭千說:“怕他什麽?”衹見那青面英雄,收拾收拾彎腰打拱笑道:“不曾見過金臺的面。”竟把那張其認做金臺,“此位英雄就是金臺麽?小弟不知英雄在此,胡亂班門弄斧,甚是惶恐。”張其道:“咿咿咿,哈哈哈,人也勿認得,打什麽拳頭,獻什麽本領!金兄弟來來,來打他一個眼多張勿開,口多合勿來!”金臺立定不動,那姓楊的人走來,又彎着腰道:“這位英雄就是金臺麽?”金臺免不得答道:“正是。”姓楊的道:“小弟有眼不識,多多得罪。”金臺道:“豈敢。足下何人?”那人道:“小弟姓楊名豹。”金臺道:“那裏人呢?”楊豹道:“泗洲人氏。”張其道:“路遠遙遙,來到此地,打個不中用的拳頭,羞也不羞!”楊豹道:“英雄休得恥笑,俺也是出於無奈而已。啊列位,自今以後不敢弄拳,多 多得罪,諸公不可見怪。”閑人多道:“見了名工拳師就不敢獻醜了。”擁擁擠擠,各奔前路去了。那楊豹上前扯住金臺道:“久仰大名,恨難相親。欲往貝州去尋,衹因聽得大傢多道在揚州打死了澹臺豹,各處嚴拿。何故英雄如此大膽,昂然不怕,上街行走呢?”金臺聽說,笑道:“沒有人來捉吾,自己也難上去;有人來拿俺,便俯首無辭,束手待擒。”楊豹道:“好一個貝州好漢!果然話不虛傳。請問三位英雄尊姓大名?”一個道:“俺張其。”一個道:“俺鄭千。”楊豹道:“敢是搶劫金華府的好漢麽?”多道:“是也。”楊豹道:“這位呢?”何其道:“小弟何其。”楊豹道:“府居何處”何其道:“本地人氏。”楊豹道:“氣昂不二,必是好漢。”何其道:“豈敢,豈敢。”楊豹道:“請四位英雄酒樓少坐。”多道:“請啊。”楊豹忙將衣服換下,四人朝前同走,說說談談,但見一個酒肆,便多走進去。酒傢迎着,笑道:“登樓雅緻。”他們便走上去。一看,擺着新式眉公,中間一隻小八仙,他們便坐了一桌。酒保送酒菜來,楊豹殷懃敬酒。三杯過後,金臺問道:“楊兄在傢之時作何生理,府上還有何人?”楊豹道:“列位,小弟在傢打獵為生,妻已亡故,單有母親。上年不幸,母親喪了。單身無伴,故而做了江河浪宕人。久仰金兄名振四海,想要到貝州去尋訪,又聞遭了官司,現在各處查拿,諒來不在傢中,去也徒然。用完了盤川,無可奈何,衹得打拳度日。今日得見了英雄,好似雲開見日一般。”金臺道:“小弟何德何能,感蒙如此愛慕?實為惶恐。”楊豹道:“豈敢,豈敢。”
  五個人談談正事,說說閑文,又見下邊走上三個人來,多是本城口音。一個道:“啊哥請坐。”那個道:“兄弟請坐。”一個道:“啊哥長久不見了,面孔老倉得多了。”那個道:“兄弟啊,做啊哥的自傢也不信。山東去得兩月,回來,朋友們就多說吾老倉得很,全然不比在傢的時候了。”一個道:“為人出門多辛苦的,日曬風吹,那得安逸,故而容顔容易老,那裏比得在傢時候呢!”那個道:“兄弟啊,吾是出於無奈何到山東去的。”一個道:“有何貴幹?”那個道:“到親眷人傢藉本錢的。”一個道:“可有麽?”那個道:“藉了三十兩白銀,留吾盤桓了幾天。”一個道:“倒也有幸。但勿知怎樣親眷?”那個道:“姑夫。”一個道:“做人可好麽?”那個道:“姑夫為人是厚道的。”一個道:“姑娘呢?”那個道:“姑娘極賢,當吾親生兒子待的,苦留吾,要過了年然後回傢。”一個道:“既然如此好法,你為何勿過了年再回來呢?”那個道:“兄弟啊,叫吾一傢老小如何丟得下,豈不挂心呢?所以登萊鬥法也無心去看,歸心如箭的了。啊呀,酒保!怎麽酒多勿拿上來,要吾們白坐?”便拍起桌子來了。停了一回,小二忙把酒餚搬來道:“客人勿要動氣,好酒好菜來了。”一個道:“吾要問你,到底賣酒的呢,賣場子的?”小二道:“賣酒,客人。”一個道:“為何坐了半日,勿拿酒來吃呢?”小二道:“勿瞞客人說,與開店娘娘說閑話,說開了心,客人多忘記了。勿要動氣,看吾面上。”一個道:“這個入娘賊的。啊哥請啊。”那個道:“兄弟請啊,三官人請啊。”又一個道:“豈敢。大老官請。”一個道:“啊哥,你即刻說的登萊鬥法,請說說看。”那個道:“兄弟,山東登萊州地方,有一件殺盡天下大勝會的事。”一個道:“怎麽樣呢?”那個道:“楊通判府裏有一個法師,趙太爺府裏也有一個法師,聽得說多是大名功,法力高強,一樣本領。七月初三,要來鬥法。兩邊各顯神通,那英雄好漢紛紛到來,各方各路多到山東看鬥法。吃物價公總要漲三分,這祖宗生意的朋友,多是興匆匆的。”一個道:“這也有趣,做兄弟的倒要窮高興,也奔得去看看。”那個道:“兄弟,你是空身子,樂得去看。”一個道:“三老官去否?”又一個道:“去的。”一個道:“如此,回去端正端正,連夜動身罷。”
  那三人飲酒論談的話,這五個英雄聽得明白。金臺暗暗想道:“既然登萊鬥法,吾這身子卻也空閑,不如也到山東去看看。”不多一回,吃完了酒,楊豹想開包惠酒錢,卻被何其先惠了。五人便同下樓,前前後後的走出酒肆來。楊豹就說道:“何大哥,小弟欲同列位到府上去談談,未知可否?”何其道:“小弟正欲屈兄同去,請啊。”便一同行到了何傢,分了賓主坐下,娘娘烹了茶送出來。那楊豹吃茶,觀看衆人的容顔,說道:“金兄為什麽吃酒的時候滿面樂意,因何此刻如此悶悶呢?”金臺回說:“楊兄是初交,不好說的。”楊豹道:“那裏話來,小弟久仰大名,意欲拜投為師,今得相見正有幸也。雖是初交,性情大傢直躁,俺從來不肯存此一私心的。金兄有甚心事,可說來大傢商議。”何其接口說道:“他衹為拿捉衝塘大盜,反與他們做了相交,豈非有犯王法了!況且是現在公令森嚴,那肯饒恕?那些同衙的人見不得,如何可回鄉去!故而時時心焦,欲尋一個心腹相知,悄悄的前往貝州去走一遭,安慰安慰他娘親。奈無一個好友!”楊豹道:“原來如此。金兄如果說念傢中,待小弟前去也不妨事。”張其聽說,笑道:“吾看楊兄膽氣粗大,果然無私麯的。金三弟,既是楊哥如此說,煩他就去,不要挨延了。”鄭千點頭道:“甚好,可免得中朝愁悶。”金臺便叫聲楊兄道:“衹是有煩尊區,如何是好?”楊豹道:“不妨。快些寫起信來,待俺連夜動身便了。”那金臺是大丈夫,故而一點勿疑心,即忙寫信,開明住處,叫聲:“大哥,有煩交與吾母親手中,倘或王則無照應,叫母親暫到姐夫傢去。叫他千乞不可記念吾。”楊豹道:“是了。”便接了信,放在身邊,拱手拜別他們四個人,卻被何其雙手拖住,道:“楊大哥且慢。”楊豹道:“何大哥,怎麽樣?”何其道:“金三弟一封空信,楊大哥兩衹空手,如何行路?且請少坐,帶幾兩銀子去。”楊豹道:“何大哥,路上盤川不必的。這兩個拳頭也好過日子,仍舊打拳便了。”金臺便道:“何大哥,捨間尚有三兩年的餘糧,也不必拿怎麽銀錢去的。一封空書吾母已心寬的了。楊大哥去了,速速回來,仍在此間敘會。”楊豹道:“曉得。”楊豹為人甚性急,便灑開大步,回到寓所,拿了行李,算清房飯錢,仍舊打拳一路過去不表。
  再說金臺托楊豹投了傢書,心中略安,便與三個大哥說,要往登萊去看鬥法。何其說:“吾是有傢室的,不能脫身前去,張哥、鄭哥同去罷。”他三人便要安慰了三個姑娘,各帶盤川,作別了何其夫婦,旱路而去。那船交與小二,讓他賺些閑錢不表。
  再說那一日,王則說道:“自從金臺弟出去拿捉張其、鄭千等大盜,不料強盜未獲,反將伴夥發來回來。目下限期已過,本官着惱,俺又與他遮蓋,再要照着他的娘親,衹要他拿着強盜就好了。那知他見識差了,反與他們結拜了兄弟,終日在勾欄院中逍遙,生母也不顧,再要行兇打死了澹臺豹,各處行文查捉,不知他擔擱在那裏。老母在傢眼望欲穿,本官又把俺來責駡,俺好似啞子吃了黃連,說勿出的苦。”說道王則,與金臺平日相交,宛如親兄弟一般的好朋友,故而金臺這樣誤差,王則全無怪意,反日日挂念他:不知目下身子如何了,何年何月可回貝州,他娘在傢中盼望他又是甚切,吾王則受人之托豈不中人之事麽?因此上九日三朝去看你娘親,勸他不必悲傷,無奈他總是丟不下你,見了吾面常常淚汪汪,近日更添身子不健,不思飲食,俺衹因衙門中公務多,日夜無暇,不曾去看他,今日且喜閑些,不免前去看看纔好。那捕頭王則氣昂昂一路而來,到了金傢,把門叩一聲,裏邊金母來開。講到金臺的娘,十八歲出嫁,二十歲養女,二十三歲生金臺。今金臺年屆十六,母親衹得三十九歲,青年守節,所以敬他的人很多。他聽得兒子打死了澹臺豹,各處要捉拿他,心中甚急,意亂神昏,一無主裁,睡夢中常要叫孩兒,暮想朝思,身子便不健了。那日正在亂想,猛聽扣門聲,便走出來開門,一看是王頭兒。見王則走到裏邊,深深作揖請安,叫道:“伯母,年朝可安寧麽?”金母道:“賢侄,你且坐下。吾衹為丟不下吾兒,未知目下死生如何。死了倒也幹幹淨淨,如若不死,自古道:『身六尺長,天下難藏』,被官府拿住了,必然做刀頭鬼了。吾在傢中去靠何人?”王則正在開口回答,忽有人叫道:“金母走出來,傢信到了,快些拿去。”王則道:“伯母,什麽傢信到了?待吾去看來。”金母道:“是啊。”王則走出來,衹見一個長長大大的好漢,青面紅發,約年二十有另,氣慨軒昂,挺胸而立。王則拱拱手道:“足下尊姓大名?”來人道:“俺楊豹。”王則道:“敢是金臺賢弟有傢信到?”楊豹是個直性之人,一來衹見他裏面走出,必是自己人;二來聽他說金臺賢弟,何用疑他。隨即應道:“正是,傢信到了。”王則道:“付與吾可也。”楊豹道:“兄是何人?”王則道:“吾與金臺是族分弟兄,金竜是也。”楊豹道:“金傢伯母呢?”王則道:“在裏面。”楊豹道:“既如此,快請出來當面交書。”王則道:“少待。”連忙進來告訴了金母。金母聽說,自是喜悅。頃刻之間胸前寬了一寬,便出來見楊豹。一見便嚇得心驚膽怯,暗想:“其人生得好異,為何如此怪品?”楊豹上前深深作揖,金母忙還禮,笑道:“足下是楊豹麽?”楊豹道:“小侄正是。”金母便進去,把來書拆看。王則在旁一共觀看。那信中寫的在何其傢內盤桓。王則是冷笑呵呵,心內想道:“可笑金臺偏意,吾在望你身子可好,那知你寄與娘親,把吾瞞起。”那金母再到外邊道:“楊賢侄,可恨那無知小兒違官玩法,這般形狀,與強盜為了兄弟,還要在維楊打死人,他還有什麽娘呢?是一個無父無君的人了。有勞賢侄前來,請在寒捨便了點心去罷。”楊豹道:“多謝伯母,不消得的。吾與令郎雖是初會,倒情投意合的。他衹為伯母在傢丟不下,故而滿面愁容,差吾送一封書來,叮囑伯母要寬心些。那王則不能常來照看,到姐夫傢過了殘鼕。”金母道:“侄,可見這畜生不知好歹的了。若沒有王則時常照看吾,妾身早已黃泉路上去了。”楊豹道:“王則倒是一個好人了。”金母道:“是個好人。吾兒作事如此,王則何曾見怪他一聲?本官責罰,他甘心受的,正是一個英雄漢子。”楊豹道:“既然王則是個好漢,待小侄去找尋來,與他做個朋友也好。”金母道:“賢侄,方纔走出來的就是王則。”楊豹道:“就是王則?為什麽改了金竜,是何緣故?”金母正要回言,裏邊王則笑呵呵灑步出來,拱拱手道:“啊,楊大哥,要尋王則,就是俺傢。”楊豹道:“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多多得罪了。”王則道:“豈敢,豈敢。”重新作揖,兩邊坐下。金母去沏茶來,二人細細的講金臺。楊豹纔曉得,王則為人原是不差。那王則問明了楊豹的傢況:原來他漂流不定,走江河的人,待吾來做個相交,提拔他起來。但見裏面金母茶送出來,他便心中思想,手剔盤牙。金母便叫:“王賢侄,裏面來,吾有句話。”王則道:“來了,伯母什麽話?”金母道:“賢侄,那楊豹今朝特地來的,必要酒餚來款待他。無奈妾身不便自己去買,欲煩吾侄同他到酒肆中去吃一杯酒,這一兩花銀藏在你身邊。”王則道:“是了。”走出來便叫:“楊大哥,金傢伯母說,同你往外邊酒樓吃杯酒罷。”楊豹道:“這是不敢。小弟就要去了。”王則道:“如此,往小弟傢中坐坐可以麽?”楊豹道:“既是王大哥如此見愛,小弟敢不尊命?”便揖別了金母,到王傢去了。重又見禮,東西坐下。那二人便一見如故,說說談談,亦甚合機。王則忙命廚下備酒來款他。那晚就留在他傢居住。皆因王則見他人品軒昂,十分合意,叫他住在這裏不必去了。若沒有主意,就在吾名下做個捕夥正好。楊豹見王則如此情深,何為不為。便說:“衹是金臺等候,待吾去回覆他再來便了。”王則再四留他住了幾日,送他幾兩盤川,叮囑幾句閑話說:“吾不怪金臺,叫他不可記念。但是澹傢一事須要小心。他的母親,有吾在此,放心便了。”楊豹道:“王大哥如若不棄,小弟去了就來。”王則道:“這個自然。”楊豹便作別王則,徑回江西何其傢內回覆金臺。要知登萊鬥法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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