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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思考 》 文學死了嗎:又一本獻給多蘿西的書 》
第13節:文學的陌生性(1)
J·希利斯·米勒 J.Hillis Miller
雖然我是憑記憶隨意選擇了這些開篇,但有心的讀者會註意到,它們常常以各種方式跟太陽或開窗有關。有時候(如在《匹剋威剋外傳》中),兩個主題都存在。最後再舉一例。《達羅衛夫人》中,在我剛纔引用的開篇句子之後有幾句,表現剋萊麗莎(Clarissa)回憶自己童年的經歷:
這樣一隻雲雀!這樣地一衝!當窗折頁輕微地發出吱的一聲——那聲音她現在都能聽到——她推開落地窗,衝嚮波頓(Bourton)那裏的新鮮空氣。她似乎總是覺得這樣的。
世界的開端,甚至那些虛擬世界,也似乎自然而然地被比擬為初升的太陽,或從內朝外打開一扇窗。
在第三人稱敘述中,這樣的開篇也是由另一個聲音(敘述者的聲音)來講述的。甚至第一人稱敘事也是雙重的。作為敘事者的“我”,以過去時,說起過去的“我”的經歷:“我擊打着木板……”這樣的開篇句子衹用詞語就創造了一個說話人的幻象。一例就是卡夫卡的敘述聲音的諷刺的剋製。它用平淡、就事論事的口氣,說起最詭異或可怕的事件。《失樂園》開篇在呼籲繆斯時,確立了詩人的聲音。《傲慢與偏見》的第一句話,用幾個詞就創造了一個嘲諷的敘述者,這是與卡夫卡的嘲諷敘述者迥異的。奧斯丁的敘述者以冷靜的客觀態度,描述着小說中社會的意識形態:“人們普遍承認一個真理,那就是一個有大筆財産的單身男子,必定需要一個妻子。”
這些開篇句子形形色色,但它們都能馬上創造一個虛構世界。在所有這些例子中,開篇句子都有強烈的開啓性。它們是創世、是新生、是一個嶄新的開始。閱讀文學作品的主要快樂之一,就在於它們能讓我們把自己的實際憂慮放在一邊,進入另一個地方。
文學的陌生性
我們稱之為文學作品的這些虛擬現實,其主要特徵是什麽?
特徵一:它們互相之間都是沒有可比性的。每個都是特別的、自成一類的、陌生的、個體的、異質的。藉用霍普金斯(Gerard Manley Hopkins)的一句話說,文學作品是“反的、嶄新的、少的、奇特的”。這種陌生性也讓它們彼此疏離。我們甚至可以把它們想象為萊布尼茨的很多沒有窗戶的單子(monads),或他說到的“不可共存的”(incompossible)世界,也就是無法合邏輯地共存於一個空間的世界。每一作品都虛擬地實現了“真實世界”中未實現的一種可能性。對真實世界而言,每一作品都是無法取代的、有益的補充。
強調文學的陌生性,這一點是比較重要的,因為很多文學研究的一個主要功能(更不要說報刊文評了),就是遮蓋這種陌生性,仿佛瑞士人羅賓遜一傢殺掉或馴服了島上的鳥獸蟲魚一樣。文學研究隱藏了文學語言的獨特性,試圖去解釋它,使它自然化、中性化,把它變成熟悉之物。這常常意味着把它看成以不同方式反映了真實世界。這種解釋的形式包括:把作品與作者聯繫起來,或者努力展示它是該歷史時期和地點的典型之物,或能代表其作者的階級、性別或種族,或將其看成物質和社會世界的一個映象,或將其與文學語言的普遍運作規律方面的觀念拉上關係。無論如何,這些文學研究都有一個隱含的目的,就是平息人們對文學真正陌生性的自覺不自覺的恐懼。每一作品都沒有可比性,這令我們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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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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