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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类 》 花滿朝聖路 》
第13節:我堅信他還在那裏
華姿 Hua Zi
母親、舅舅和他的兒子們為他穿上了新的衣服,戴上了新的配有飄帶的藍色帽子。這是按照鄉下的風俗特地為他縫製的。他躺在那裏,平靜,安詳,蒼白,沉默。他完全換了一個樣子,這個樣子是我不熟悉的。他在消失之前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在鄉下,死了人就像是一個節日
在我三歲那年的一天裏,大哥背着我去鄰村看了一個"死人",當夜我就發高燒,抽搐,三天三夜,人事不省。病好後,母親請一個算命先生替我算了一命,說我在15歲之前"犯死人"。也就是說,不能看死人。否則,就有性命之憂。
在我6歲的時候,住在隔壁的三爹死了。女人們哭得驚天動地。在鄉下,死了人就像是一個節日,全村的人都要去看那個表演。我被母親關在屋裏。我趴在大門上看,但我什麽也沒有看到。我衹看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背影,我衹聽到了一些由死亡帶來的聲音。因為一個迷信,我從三歲起就被父母傢人保護起來。因為他們的精心保護,我一直長到15歲,纔看到死的發生。其實,真正的死我仍然沒有看到。我看到的,是因為這個死而誕生的一個慶典。
在鄉下,死亡不是一件個人的事。死亡是全村所有人的事,大傢都要來參與,來觀看,來慶祝。在奧修的哲學裏,死亡就是應該被慶祝的。
偉大的瑞典詩人卡爾·邁剋·貝爾曼,在臨終時請來所有的朋友,與他們同聲高唱最後的那首歌。
莊子鼓盆而歌,實際上也是對死亡的一種慶祝。在莊子看來,生命本來來自於自然,人之死,不過是歸於自然罷了,所以應該慶祝。
既然死亡是衆人的結局,是每個活着的人都必須要親自經驗的一件事,不能逃避,不能超越,也不能彼此替代。那麽,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把它變成一個慶典。一個全體參加的,有歌有舞的,慶典。
我堅信他還在那裏
7月26日中午,送葬的時辰到了,從漁薪鎮上請來的電子樂隊開始演奏哀樂--他們的三個歌手唱了整整一上午的流行歌麯,那都是親戚和鄉親為他點的。一支歌10元錢。村支書北京哥一次為他點了十首。有個堂姐夫要為他點一首《哭父親》,但沒有。這個樂隊沒有為我們準備哀傷的歌帶。
從夏場趕來"吊孝""哭靈"的師傅在屋後的柳樹林裏等待了一上午,現在他們要登堂表演了。聞訊而來的人們擠滿了堂屋、大門口、臺坡、禾場,很多的人我都不認識。聽說,已經有很多年人們沒有看到"吊孝",聽到"哭靈"了。
母親帶着我們姐妹以及他的幹女兒、侄女兒、舅侄女兒若幹人圍繞着他。母親、姐姐和他的幹女兒、侄女兒們放聲地哭訴着。看哭和勸哭的女人們越來越多,堂屋、臺坡和大門口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棺材擡進來了。他的兒子、侄兒子們,女婿、幹女婿、侄女婿們,都扶棺跪下了。
"吊孝"的女師傅這時開始了放聲高唱。這個女師傅唱得哀怨動聽,催人淚下,無可挑剔。但是,天氣太熱了,人又太多了。大哥果斷地製止了女師傅的表演。大哥不是怕我們熱壞了,而是怕他熱壞了。
現在,他被擡進棺材,擡上了靈車。孫子、外孫子、侄孫子們舉着花圈走在靈車的前面。他的長孫抱着他的照片,他的那個做醫生的舅侄兒子捧着小弟弟的朋友獻給他的一個碩大的菊花花籃,他們是專門開車從武漢趕來的。靈車要開了,但他的一個侄女兒拽着車廂哭着喊着不肯鬆手。這樣的哀傷感動了許多在場的女人,她們拉她、勸她,陪她流了很多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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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塵囂中的微笑 | 第2節:棉花開了一朵 | 第3節:土地提供的快樂 | 第4節:晚風永遠在吹 | 第5節:陽光的香味 | 第6節:大自然的祝賀 | 第7節:理想的別墅 | 第8節:把死亡變成一個慶典 | 第9節:死不是湮滅 | 第10節:讓生命奴役死亡 | 第11節:死亡是一個頂點 | 第12節:消失前已變成另一個人 | 第13節:我堅信他還在那裏 | 第14節:入土為安 | 第15節:生命是一本無限的書 | 第16節:白色獨木舟 | 第17節:鼕天濤響裏的月光之旅 | 第18節:眺望東湖 | 第19節:大地之外的風景 | 第20節:緑色到了夏天就成熟 | 第21節:不可逃避的嚴峻 | 第22節:更深的沉落 | 第23節:郊外的夜晚 | 第24節:天堂在哪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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