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波动性便是你可以在20世纪80年代见识到的东西。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更多事例相继出现,于是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恢复了对自然资源租金问题的关注。从那时起,政治学家也开始介入,提出资源收入败坏了统治。我没有对早先的经济解释置之不理,不过还是认为指向统治的证据确实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然而,我认为政治学家的分析并不够深入彻底,他们通常都将资源问题视为催生独裁政治的症结所在,例如认为是石油导致了萨达姆·侯赛因的出现。对此确实有绝佳的证据可以证明,但真正的问题其实更糟。
资源诅咒问题的核心,是资源租金造成了民主的失灵。你或许认为民主正是资源丰富的社会所必需的,毕竟在这些社会当中,国家总会有大量的资源需要去管理,而民主可以提供某种独裁所缺乏的秩序。也就是说,在国家拥有大量自然资源时,你或许期待着民主能够在经济上大有作为。你或许就是这样想的,但这就大错特错了。我打算在存在自然资源的情况下,为选举竞争提出一条全新的弱肉强食规则,即富者生存。
在许多社会中,裙带政治或许比提供公共服务更能有效地使用公款来拉选票,然而实行起来的代价未免过于高昂。为了使这一策略切实可行,居于统治地位的政党便不得不暗中蚕食公款。在使用资源收入来供应公共服务和使用资源收入来提供私人裙带之间,显然有一个关键的差别,那就是裙带关系打破了用于公共资源管理的所有规则。为给裙带提供资金,政府首先需要从预算中挪用公款,移入到贿赂基金之中。如果对挪用公款的限制足够严格,那么裙带政治就会因太过昂贵而无法实行了。我们认为,这就是资源租金扮演颠覆性角色的地方。如果在权力上具有有效的制衡,社会就能从裙带政治的手中被挽救回来,即使政党被给予这样的机会,它们也只能遵循选举竞争的规则来玩这个游戏。社会具有有效的权力制衡是值得庆幸的,这是政治家们根据他们服务于大众的内在动机去进行选择,才使权力制衡得以加强的。在裙带政治寸步难行的地方,人们更可能是因为对提供公共服务的问题感兴趣,才会去留意政治的。当然,对于那些裙带政治大行其道的社会,情形便恰恰相反:民主政治会更倾向于招徕鲜廉寡耻之徒而不是大公无私的利他主义者。经济学家通常认为自由竞争会造成适者生存,但在裙带政治大行其道的地方,选举竞争只会将胜利留给腐败。我们因此得出了政治的竞争规则:富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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