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评论 十少年作傢批判書   》 張悅然:無謂的憂傷是一種病(1)      黃浩 Huang Hao    馬政 Ma Zheng

  當代作傢大多人文素養稀薄,自由思想寡淡,創造血性嚴重不足。反映在作品裏,自然衹有模仿和怪誕了。卡夫卡的怪誕裏包含了逼真、懾人心魂的觀念真實,馬爾剋斯的“魔幻”裏暗藏了美洲大陸獨具的文化底色。而出現在中國當代作傢筆下的人物,往往衹意味着詞語的瘋狂,大腦的譫妄。作者走馬觀花地追隨形形色色的現代流派,創造的衝動被炫耀的熱情所取代,真實的原則被展覽的趣味所凌駕。我們看到了那麽多不切實際的風情,莫明所指的苦難,鬍攪蠻纏的象徵,旱地拔蔥的欲望。意識在流動,惟獨人物的血液凝然不動;文字在喧嘩,惟獨思想的真義寂然無聲。由於對鮮活本身的人性缺乏好奇和洞察,他們便更願意乞靈於時代精神的襄助。或者相反,一頭紮進某個“當時已茫然”的歷史陳境,供自己的手掌隨意翻覆。由於生活的活水已經不存在於內心,他們對所謂“體驗生活”抱有孩子氣般的抵觸,堅信衹要在某個瞬間,某個角落有“一絲的感動”,就能使自己的文本能夠具備旺盛的現代審美價值。可到頭來,恰恰衹能為一時即興的話語留下終生的敗筆。  ——《齊人物論》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一版      衆所周知,在我國近代傑出的作傢群裏,不同的作傢肯定有其獨特的寫作風格。這一認識具有跨時代的真理性。我們可以把魯迅理解為憤怒的激進主義者,可以把鬍適理解為溫婉的改良主義者,可以把郭沫若理解為敏捷的樂觀主義者,也可以把鬱達夫理解為無奈的悲觀主義者。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名字以及作品纔可以長存於世。當然,每一種敘事宏大的理論判斷也總會有其漏洞百出的時候。其實我們所謂的閱讀與欣賞,認可與批判,都是某種學術意義上的顧此失彼。打個比方,假設閱讀者甲選擇了甲類閱讀角度進入文本,那麽他就會同時喪失掉閱讀者乙所選擇的乙類閱讀角度。而且實際上,一千個不同的讀者,就會出現一千個不同的哈姆雷特,衹要具備了懷疑心態,就不會有任何人可以用純粹的“零度狀態”進入閱讀。  倘若說,在當今的文學創作領域內,我們的小說敘事要領依然還保留着“竜頭、豬肚,鳳尾”這三大傳統要素的話。那麽面對張悅然的諸多小說,小小說,小說斷片乃至純粹小說,我是無法拿這樣古老而毫無現實意義的藝術教條去衡量的。更加讓我感到迷惑不解的是,在她的小說裏,幾乎沒有任何傳統意義上的敘述。她衹是一位辭藻詭異的年輕堆砌者,而不是現實生活的冷靜再現者。  就拿《赤道劃破城市的臉》來說,這篇不足一萬字的都市情緒(註:不是情感)小說,取材依舊是標準的張悅然式:沒有戀情,沒有緋聞,沒有隱私,沒有仇恨,更沒有絲毫的鄉土氣息,甚至連一貫煽情的女孩的眼淚也沒出現半滴。所有當下熱炒的“賣點”,在這篇小說裏全部銷聲匿跡。  故事發生在新加坡,那是作者張悅然正在努力領會着的一個熱帶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故事講述了一個小男孩穿越時空與地域,有賊心沒賊膽地勾引着“我”。主人公依然是一對不食人間煙火的癡情小男女。講的也依然是這對小男女的青春期成長以及感情上不停的“擦肩而過”。這種固定的模式,一再出現在張悅然的都市情緒小說裏。聰明的小說創作者,是不會在同一事件上喋喋不休的。但是張悅然偏偏不。她從來就不曾為此而感到恐慌過,就如同《毀》裏面一開始就已經出現的那座教堂那樣,張悅然式的小說敘述是以毀滅式的美的形式而存在的。  王爾德筆下的《莎樂美》,似乎是對美的一個深情告別。所呈現在讀者眼裏的那種美,是永遠的,破碎的,最後的甚至是無法輓回的。古今中外的作傢們,對這種美的駕馭基本上也是同出一轍的。我國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是這樣,日本的村上春樹也是這樣,如同張悅然自己引用《挪威的森林》裏的那段:“木月死後,村上寫道,惟有死者永遠十七歲。”其實,這種有關破碎美的描述在我國的古代,是這樣的:“七寶樓臺,眩人耳目,破碎下來,不成片段。”  這篇小說,一掃張悅然往日的潮濕與糜爛。從“我想要一個人。過來,坐下來,聽我講話。不停不止。”到“我停在一個角落裏無比沮喪”。仿佛整個青春期都是在這種“陽光”底下完成了似的。男孩子的思想當然是很幹淨的,至少他不會說粗話,不會的。也不會有任何不潔的欲望,不會的。更不會低級趣味,絶不會的。他必須是個毫無瑕疵的白馬小王子,即使傢境貧寒,但他肯定是高雅而脫俗的。不能存在任何污點,不能。他還必須有一些些叛逆,一心嚮往傳說中最真最純的感情世界,一種看上去很率直很唯美的格調。他必須不諳世事,不食人間煙火。  這裏我想,張悅然筆下的愛情是很有問題的。那是一種靠打打電話,發發e-mail的現代愛情格式。儘管主人公的內心有愛,但總是無法得到結果和肯定。因為他們很可能連自己也不相信。說這種愛情類似於精神上的柏拉圖的話,顯然有些滑稽。說這種愛情偏嚮於虛構出來的詩意和空靈,倒很是貼切。衹是,所有刻意雕琢出來的東西,自然難成氣候。  青春成長期裏進與退衹是一種形式。重要的是,生活裏曾經出現的感動,終究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平淡下去,平淡之後的不甘心,則成為張悅然筆下喋喋不休的舊情懷和老故事,一些時光的印記,愛情的絶路,生活的島嶼,沉默還有離開,等等,一係列零星的碎片,構成了一種病態的呻吟。而真實的生活卻是永遠都不會停止下來的。一直覺得成長就應該這樣,很多的責任就在不遠的地方等待着我們。於是放棄也會是一種灑脫。有很多的愛,我們衹能用世俗的方式來承擔,其他的,不過是聚散隨緣,風雨由天。我們揮一揮手,就可以讓青春走遠,落紅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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