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鉴赏 美國詩人五十傢   》 斯蒂芬·剋萊恩 Stephen Crane (1871—1900)      彼得·瓊斯 Peter Jones

  上帝是冷漠的……
  ——剋萊恩死後二十八年發現的一首詩中的疊句——
  
  在十九世紀的文學背景下,斯蒂芬·剋萊恩的詩由於過於簡捷而使人感到不合時宜。剋萊恩並不希望被稱為詩人,儘管他的詩很具個人特色。他作為《紅色英勇勳章》的作者更為有名。這是他寫的六部小說之一。他因患肺結核死於德國的一傢療養院,時年二十九歲。在此之前,他還寫了許多短篇小說和兩本詩集。
  
  剋萊恩1871年生,在十四個孩子中他是最小一個。他的父親是新澤西的衛理公會的一個牧師,在剋萊恩八歲那年去世。他曾在一所軍校即拉法耶特學院和紐約州的敘古拉大學上過學,後來被吸引到了新聞界工作。在紐約做自由新聞記者時,他根據報紙上的報導,深人到巴沃裏貧民窯采訪,寫成了他的第一本小說《瑪琪》的初稿。這本書是靠藉來的錢完成的,以筆名發表,書的全名是《瑪琪:一個街頭女郎》。作者滿懷着悲觀的定命論傾嚮,講述了一個悲慘的現實主義的故事。購書的讀者寥寥無幾。不過剋萊恩給作傢哈姆林·加蘭送去了一本。作為一個講演傢,剋萊恩對他很欽佩。剋萊恩在這本書上題道:“您不可避免地要被這本書極大地震驚。但是請往下讀,鼓起所有的勇氣讀到最後一頁,因為這本書表明,環境在這個世界上舉足輕重,它往往毫不留情地塑造人們的生活。如果誰能證實這條理論,他就能為所有的靈魂在天堂裏找到一席之地(特別是一個偶然失足的街頭女郎)。許多優秀的人們都不相信這類人也能進人天堂。”這段題詞明顯地表明了剋萊恩對自己新教家庭背景的背叛。
  
  加蘭與他見面時,問他是否能讓他讀一下從他衣服口袋裏露出來的那捲紙。後來,加蘭對這段軼事做了描寫:“我展開紙捲一看,發現是一札詩稿,用藍色鋼筆水寫在律師用的單張稿紙上。每一首詩都字跡工整、潔淨、雋秀,幾乎沒有標點。所有的字詞都雋秀清楚,安排得確切有序。剋萊恩摸摸自己的頭,說他另有一些“在這裏排着隊,它們都滿了”,他可以把它們全都放出來。其後不久,他寫出了他的第一本詩集,並於1895年由科普蘭和戴出版公司出版。書名是《黑騎手》。
  
  這些詩能夠得以出版,也許是因為他在同年發表了《紅色英勇勳章》之後聲譽日隆的緣故。這本小說以南北戰爭的戰場為場景,寫了一個人被陷入一場機器式鬥爭的睏境,在讀者中産生了強烈的反響。剋萊恩沒有親自參加過戰爭,但他對經歷過戰爭的人們的各種反映極感興趣。他在為寫這本書研究一些士兵的回憶錄時對一個朋友說:“我感到奇怪,有的士兵衹字不提他們打仗時心裏是怎麽想的!衹是滔滔不絶地大講他們都做了些什麽。他們簡直就象石頭一樣沒有感情1正是這一點引起了他的興趣——給了他的小說一種別具一格的力量。由於書的大部分刪去了真實的名字,使它的意義大過了內戰的直接題材。
  
  剋萊恩繼續寫了幾個短篇小說。由於他一貫與當時的道德觀念分庭抗禮,結果在紐約很不受人歡迎。最後他搬到了佛羅裏達居祝在那裏結識了科拉·泰勒,她是傑剋遜威勒一傢妓院的鴇母。1897年,也就是在他去世前不久,剋萊恩攜她去英國索塞科斯郡的布雷德普拉斯定居。他曾參與了古巴的軍火走私,並擔任過希臘和土耳其戰爭的戰地記者。這些經歷為他的其它作品提供了故事背景。第二部詩集《戰爭是仁慈的》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年出版。
  
  他的小說,尤其是其中的反諷手法和精巧含蓄的象徵主義受到康拉德、詹姆斯以及H·G·韋爾斯的高度評價。然而,他的詩直到最近纔引起人們的普遍重視。對他的詩進行評論的著名批評傢是約翰·貝裏曼。
  
  他的詩一如他的小說,以反諷取勝。剋萊恩筆下的怨恨有時具有破壞性。詩的寫作日期已無從考定。許多詩仿佛寫在二十世紀,而不是十九世紀:
  我在沙漠中行走
  並大叫
  “啊,上帝,將我從這裏拯數1
  一個聲音說:“這不是沙漠”。
  我叫道:“唔,可是——
  這裏有沙子,炎熱、無垠的地平綫”
  一個聲音說:“這不是沙摸”。
  
  初讀這一首詩,感到非常枯燥幹癟。讀第二遍時,就令人感到毛骨驚然。人們想起了剋萊恩的話:“環境對一個人的一生舉足輕重。”
  
  有的批評傢認為這些詩是惠特曼和狄更生的混合體。也許這是因為一方面剋萊恩寫的是惠特曼式的自由詩,另一方面剋萊恩寫詩的靈感是在聽到別人朗讀狄更生的詩之後纔獲得的。然而他的詩既不具有惠特曼的那種先知般的權威,也沒有狄更生的那種語言強度和驚奇。
  
  貝裏曼在他寫的評論裏說,他“不僅是一個講真話的人,而且也是一個全神貫註傾聽這個人講話的人。他的詩獨具一種受到驚嚇的原始人的誠懇,他急切地想解自己的夢。”他不僅在體驗,而且觀察着自己體驗。大多數詩中有一種強烈的宿命論和恐懼感:
  “你可曾造就過一個正直的人?”
  “唔,我造就過三個”,上帝回答說
  “但是兩個已經死了
  而且第三個——
  聽着!聽着!
  你將聽見他被打敗,砰然倒下。”
  
  這些詩需要根據詩自身的方式來讀。《紅色英勇勳章》從戰爭中見出羅曼史,《瑪琪》從城市生活中見出多情;而在詩裏,剋萊恩把生活歸結為一連串痛苦的反諷,由冷酷的象徵主義連結到一起:
  衆多的工匠
  建一個巨型的石球
  在山巔上。
  之後他們走下深𠔌
  轉身端詳自己的傑作,
  “真宏偉”,他們說他們喜歡這東西。
  突然,石球滾動
  飛快地嚮他們壓來
  把他們碾成了肉泥
  不過有人還有機會驚呼幾聲。
  
  如果這些詩裏有一種冷酷的雷同,一種隱喻般語言上的單調的話,如果它們衹是重複了同一個主題,而沒有深入地開發這個主題的話,那麽它們至少證實了苦難的現實性。

    汤潮 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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