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荟萃 》 性感男主播鬍一虎城事心路：我是誰   》 第13節：愛河奔(5)      鬍一虎 Hu Yihu

　　我由永清國小升至道明中學，得益於父親和母親處心積慮愛子之心的成全。在臺灣，衹要一提到道明，大傢都知道這是位居南方第一的學校。它的學費是一般學校的10倍。當時一般學校是500塊，它是5000塊。因此道明中學一直被冠以"明星學校"和"貴族學校"的金牌聲譽。進了"道明中學"等於是考進重點高中的保證，繼而為考大學打下紮實的基礎，因此它的學費貴得自有道理。成為道明中學的學生，不僅要支付巨額的學費，學習成績還必須是小學優秀生前幾名，以及憑藉諸多獲奬證書才能進入。由於我小學獲得了大量的演講與作文"奬狀"，因此符合"道明"的招收條件，但是最終我得以以布衣之子的身份入讀"道明"，關鍵在於父親和母親的一再堅持-他們鐵定了心要培養自己的幺兒，哪怕全家節衣縮食，也在所不惜。
　　回想父親的此番舉動，我對他當年一片拳拳愛意感動不已。於情於理，我都不是命裏註定與"道明"有緣。我的哥哥、姐姐都是念的大義國中這樣的一般學校，此外在當時的眷村，"讀軍校"是男孩子普遍的出路，像我哥哥就入讀了在臺灣復校的黃埔軍校陸軍官校。而正是父親和傢人這次的遠見，將我推嚮了"不與人同"的求學之途。
　　進入道明讀書，對於我們一傢來說無疑是一夕之間加重了很大的負擔，父親的薪水依舊是微薄的，而母親的家庭美容院也是晝夜辛勞地經營着，懂事的姐姐很小的時候就腳底下踩着板凳幫着母親給客人們洗頭髮。相比他們的勞頓，家庭分配給我的任務衹是"專心讀書"，父親是頂着"舉傢之力"寄托之下的"舉傢之願"將我送入"道明"的！但沒想到的是道明三年帶給我的是幾近完全的"失聲期"。
　　我首先面臨的就是"貴族學校"盛名之下對於少年脆弱心理逼近的"不平衡"。小孩子不懂人生的出身不可以選擇，也不懂否定家庭與出身是對於至親的巨大傷害。對於敏感心靈的青少年，長大成人初次走出傢門，渴求被外界給予與自己如同在傢中一樣的被尊重和寵愛，哪怕這種尊重衹是來自一些表面和形式感的東西。少不更事的我就曾經因為同學嘲笑我帶到學校的便當最小而回傢埋怨父母，父親聽後賞了我一個耳光，母親第二天給我準備了一個大份的便當-成年之後，我告訴父親，"爸，你的一記耳光讓我學會了永遠不要和別人去比較，人要以自己的所有為滿足"。
　　"尊嚴"之傷衹是我在"道明"承受痛苦的開始。
　　我迅速發現我小學時期引以為傲的諸多"奬狀證書"在"道明"迅速地"貶值"，我擅長的演講與作文在"道明"的老師看來並無多大的實際價值。生平第一次，"我"，這個幼小的個體，被放在一個嶄新的評估體係裏被"重新"評定。"道明"是男女合校，當時奉行的是"分數至上"的教育模式，每次考試都要統一放榜，從第一名排到最後一名。我開始發現自己上學的感覺和心態在一夜之間就和在永清國小時來了180度的大逆轉：本來是被人寵的多才多藝的文藝男生，在"道明"卻根本沒有老師和同學在意你。本來我視為成績優良證明的奬狀和證書自從進入"道明"就再也與我"無緣"，身邊比你聰明的人一大堆，自己突然覺得找不到歸宿感。70年代的臺灣社會亟須科學技術等理工科人才，物理、化學、數學這些科目比較受到學校的重視，而如果一個男生選擇學習文科會被視為沒有出息。所以在"道明"儘管我的文科成績一直很好，也不會引起老師和同學的重視。
　　"道明"使得我在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痛苦"，我開始選擇"自閉"。
　　我每天5點半到6點就要起來，乘坐校車，經過幾乎一個小時的路程跨區來到距離傢很遠的學校，而這每天的一個小時我都是自己坐在校車的後排，默默註視着車窗外機械流動的車流和人群。因為"自閉"，我感覺日復一日的上學猶如一個無盡的黑色夢魘。在這個夢魘裏，很多人都是比分數，你這次考了多少分，我考了多少分，而這種"比分數"的日子無休無止地折磨着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經。衹因為老師們在乎這個，其他同學們也在乎這個，或者說當時的社會價值標準在乎這個，我生平第一次對於自己産生了"信仰危機"-不止一次，我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變得如此差勁嗎？沒有人回答，沒有人肯定，我就繼續以更為極端的方式"封閉"着自己，以"沉默療法"維係着自己苟且殘存的尊嚴與榮譽，儘管不知道結局如何，我衹是渴望這個無盡迷茫的夢魘能夠早一天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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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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