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秦观,就让人揪心,仿佛看到泪眼婆娑的他正独自哀愁。如果问问词人有多少哀愁,他就会告诉我们他的哀愁如大海一样浩瀚无边,如长江一样无穷无尽,那就是“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千秋岁》),“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江城子》)。古往今来,无论文人勇士都不免哀愁之苦,不过这些男士大多以拍遍栏杆、抚膺长叹来一抒心中郁积的苦闷,而秦观,正如他上面的这首《江城子》所言,将他的哀愁都化做了眼泪流出来了。秦观究竟留下了多少眼泪?有学者认真专研了这个学术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在秦观的七十七首词中,含有“泪”字的有十三首,频率为16.8%。可这个频率虽然可以让秦观进入了词人“伤心榜”的前三甲,却不足以使他荣登榜首,晏几道的18.1%以及周邦彦的17.7%更胜一筹。只有将有关哭泣的语句也计入,秦观的伤心频率才能达到24.7%,这样就可以稳居龙头了。
秦观确实值得后人同情,他的忧郁和憔悴让人心痛,因为这个敏感而多情的词人太不幸了。生前无非是写过几首情词,就被政敌作为把柄加以攻击,致使仕途升迁无望,死后还被指责出语寒碜。他的情感细腻,也被视为脆弱,饱受那些粗犷之士的嘲笑。名列“苏门四学士”之一,似乎是他的荣光,但正是苏东坡的赏识,才使这样一个小人物,被莫名其妙地卷入党争的旋涡之中,越贬越远,几乎被赶到天涯海角,备受摧残。不过,“穷而后工”也许是不刊之论,正是他的不幸,才使一个“古之伤心人”,给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纤丽凄婉的小词。
1.
秦观的“观”,究竟是观看的“观”(guān),还是“道观”的“观”(guàn)呢?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也不是我们今天才发现的问题,南宋人就为这个读音争论不休了。大诗人刘克庄说,陆游字务观,这个“观”为去声,所以秦观的“观”也是去声,他的证据是当时有人写诗云“直翁自了平生事,不了山阴陆务观。”陆游见到诗后,笑着说:“我自务观,乃去声,如何把作平声押了?”(《后村诗话》)后来那些如雷贯耳的大学问家如查慎行、钱大昕经过考证与研究,也持这一观点。而南宋大学者叶绍翁却说陆游的字为平声,所以秦观的“观”也是平声(《四朝闻见录》)。
陆游陆务观中的这个“观”,究竟是平声还是去声,这个问题更为复杂了,让人想着就头疼。好在有学者一针见血地指出,陆游的名字与秦观的名字未必有关系,历来传说陆游的母亲梦见秦观而生出了陆游,但传说毕竟是传说,陆游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件事,何况陆氏兄弟四人陆淞、陆浚、陆游、陆涭,名字都是与水有关,所以陆游中的“游”与旅游无关,也就是与秦少游无关。而秦氏兄弟三人分别是秦观,字少游;秦觌,字少仪;秦觏,字少章。三人之名分别写作“观”、“觌”、“觏”,这三个字都与“看”、“见”有关,所以秦观之观,应当是观看的“观”。
秦观虽然居秦氏三兄弟之首,但在叔伯兄弟排行为第七,所以常见的称呼是“秦七”。陈后山曾经说过:“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耳,唐诸人不迨也。”这里的秦七就是秦观,而“黄九”则是苏门另一大学士黄庭坚。秦观给自己所取的号是邗沟居士,学者们则喜欢称他为淮海先生,他的词集也叫《淮海居士长短句》,这是因为秦观是高邮人氏。不过,秦观出生地却是江西九江,五岁以后,他才随祖父和父母回到高邮。
此后,秦观在高邮整整生活了三十多年,直到三十七岁进士及第步入仕途后才远走他乡。这三十多年里,除不定期地出去游历一番之外,秦七的主要活动就是闭门读书。不可思议的是,少年秦观最喜欢诵读的居然是兵家之书,二十四岁那年,他写了一篇《郭子仪单骑见虏赋》,歌咏郭子仪的英勇无敌:“事方急则宜有异谋,军既孤则难拘常法。……所以彻卫四环,去兵两夹。虽锋无镆邪之锐,而势有泰山之压。”在重文轻武的时代,这样的想法颇为少见。而见惯了秦少游的“女郎诗”,习惯了秦七的专主情致,眼泪汪汪,再读《宋史》秦观本传,颇为惊诧,因为《宋史》说秦观“少豪隽慷慨,善于文辞;志强气盛,好大而见奇,读兵家书,与己意会”。年青的七竟然曾经充满豪侠之气,洋溢慷慨之风,确实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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