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十七、晏幾道(6)      閔澤平 Min Zeping

  晏幾道嚮來被認為是北宋小令創作的最後一位大傢。他的成功,似乎在於真情的投入,“坐中應有賞音人,試問回腸曾斷未?”後人也正是從這一點上來贊許他,如陳廷焯說:“小山詞無人不愛,愛以情勝也。情不深而為詞,雖雅不韻,何足感人”(《白雨齋詞話》)。況周頤在《惠風詞話》也說:“真字是詞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小山詞》之感人,魅力就在於作者的癡情與真情。而這種癡與真,又主要體現在與歌女的交往和情感糾葛中。其時歌女的社會地位卑下,往往為達官貴人乃至文人墨客視為玩物罷。晏幾道是位多情詞人,學者說他在友人傢飲酒聽歌,便對其歌婢侍妾情有所鐘;在江湖上落魄飄零,便對偶遇的歌兒舞女念念難忘。這樣看來,晏幾道似乎是流連花叢,同情不專,如其《生查子》所言:“狂花頃刻香,晚蝶纏綿意。天與短因緣,聚散長容易。”或許是這樣,但每當故事開始與進行時,詞人總是一如既往地付出了他的真情。如《點絳唇》:
  妝席相逢,旋勻紅淚歌金縷。意中曾許,欲共吹花去。 長愛荷香,柳聲殷勤路。留人住,淡煙微雨,好個雙棲處。
  有學者說,這首詞記敘了衹是一次豔遇而已。這位多情歌妓與詞人“妝席相逢”,便脈脈含情,用《金縷麯》傳遞香豔的幽怨。最後留住詞人,雙宿雙飛。對於歌妓而言,這樣的分析不無道理,歌妓的嬌媚依人、慵柔情濃、曼聲細語、殷勤留客,確實是她們的謀生手段與方式。她們也慣用“如弦”的語音,挑選“詩好似君能有幾”等投合客人喜好的奉承話,留宿客人。宋詞中“說風塵有情”的描寫俯拾皆是,已成為填詞時的一種遊戲規則。但於晏幾道而言,這樣理解就失之片面,因為他對此信以為真,哪怕是表演出道情感他都毫無保留地接受了。這是一個不失赤子之心的詞人,所以才能將情愛之詞寫得如此豪氣幹雲絶。
  和那個時代的風流文人一樣,晏幾道確實也喜歡誇耀對方的穿着打扮、美貌柔情,賣弄今夜飲酒狎妓的豔遇。他的許多戀情詞,都集中描寫了歌妓的服飾、容貌、體態、技藝。但隨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加深,及其個人的坎坷失意,他對歌女的處境和生活有了更真切的理解,他的詞作,也漸漸深入到這些歌女的內心深處。如《浣溪沙》:
  日日雙眉鬥畫長,行雲飛絮共輕狂,不將心嫁冶遊郎。 濺酒滴殘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一春彈淚說凄涼。
  這首詞寫歌女含淚伴笑、忍悲佯歡的凄楚。她們不得不精心修飾,強顔歡笑。她們的命運如天空的行雲、枝頭的飛絮,任人擺布。但是,她們卻始終有自己的美好願望與追求,她們無法抗拒那些尋花問柳、輕薄無行的公子哥兒,卻絶不肯將心叫給他們。她們在酒席筵前要為“冶遊郎”們歌唱,由於酒漬落到歌扇之上,扇面上的麯名、題字被弄得模糊不堪。她們還要陪同“冶遊郎”摘花弄朵,以致舞衣都沾滿了花的香氣。表面上的強顔歡笑,衹能暫時掩蓋心底的悲酸。所以當歡笑結束之後,剩下的衹是:“一春彈淚說凄涼”了。古來寫歌女生活,寫歌女愛情的詞很多,但如這首以深厚的同情來體會她們細膩的內心活動的詞作並不多見。有學者雲,這些詞其實是小晏的自作多情。即使是自作多情,畢竟還有“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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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崇文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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