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无疑是我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
3月初,全国冰球比赛在佳木斯举行,我和贺玉写了一首“八亿人民为你助战”的小诗,发表在《合江日报》上。
这天晚上,我跟贺玉看冰球比赛回来,冻得嘶嘶哈哈的却很兴奋。
贺玉开玩笑说:“哎,等咱俩老了写一部体育小说,让小说中的人物去拿世界冠军,去圆咱们的冠军梦!”
不知冥冥之中是否真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在主宰着人的命运,听到这句玩笑,我却忽然产生一种渺茫的但却异常兴奋的感觉——好像我一直在期待着这句话,又似乎这辈子就是为了这句话才来到世界的……
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实现自我,社会上也并不提倡这些。当然更不知道马斯洛提出的人的追求分成生存、安全、归属、尊重和自我实现的五个层次。我只是不甘心默默无闻平平庸庸地过一辈子,总想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
有人曾说:“机遇只垂青那些懂得怎样追求她的人。”
我却觉得机遇就像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就看能否抓住它。
我对自己说:“干吗要等到老年?我现在就写!”
于是,就在这个早春的夜晚,一个异想天开的大胆想法,又从我心底里冒出来,随之,一种久违了的激情又开始澎湃起来,就像少年时第一次看到运动员训练一样。不,比那次更强烈,更坚定,也更疯狂!因为我知道,这是命运抛给我的最后一根缆绳,我必须牢牢地抓住它,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一想,我所以能抓住这句玩笑,并把它变成改变命运的契机,还是我那不甘于平庸不甘于默默无闻的个性在起着主导作用,也再次决定着我的命运。
在此之前,我从未写过东西,更没想过要当什么作家,然而,这句玩笑却激发出我个性中潜藏的、历经磨难而痴心不改的特质。
有时,人的命运往往就在看似平常的小事中带来了转机……
不久,《合江日报》副刊部主任阎英奎老师邀我参加报社举办的文学讲习班。阎老师后来告诉我,说他从那首小诗里看到我有些才气,所以想培养我。
参加讲习班的三十多个人,别人都发表过不少作品,唯独我只发表过一首小诗。我怕人家瞧不起我,走路都不敢抬头看人家,总是盯着别人的脚后跟。
然而,恰恰是这短短半个月的讲习班,成了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我就像一个在大海中挣扎得精疲力竭的溺水者,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更像一个输光了老本的赌徒,意外地发现兜里还剩下最后一枚铜板。就在这讲习班上,我决心把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枚铜板全部押在文学的赌桌上……
这枚铜板正是时代赐给我的——中国正掀起十年浩劫后的第一场文学热。
之后,我背着贺玉,怕他笑话我,以工厂为素材偷偷地写了一篇小说。
捧着这篇三千字的小说,我战战兢兢地来到《合江日报》副刊编辑丁继松老师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丁老师,您看看我这篇东西行不行?”
这位面相慈祥,曾写过许多散文的老编辑,看完之后,操着安徽口音,说出一番鼓励我一生的话:“雅文同志,我搞了二十多年编辑,我相信我的眼力。我认为你在这方面是有才气的,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我不知丁阎二位老师从我的小文里看到了什么才气,但对我来说,却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忽然听到母亲的夸奖,更像一匹找不到归途的老马,终于听到有人对我说:“看,那就是你回家的路!”
为了寻找这条归途,我苦苦地寻觅了二十多年,现在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召唤……
像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没人能指导我的人生,只能靠自己像瞎虻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瞎闯。闯对了,也许就闯出来了,闯错了,一辈子也就白混了。不仅是我,好多人都像我一样,都在苦苦地求索,孜孜不倦地追求,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忙。我跟头把式地折腾到三十五岁,才偶然找到一条渺茫的、不知结果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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