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劫谋说。
"阿手在和他说话。"
"你听见他们说话?"
"阿手装作给他擦背,一边擦背一边说话。"
"阿手给他擦背,和修远说话。你们开枪的时候修远跑了。小花招,可是有效。"
那几个功败垂成的青年队只好僵硬地站在那。
"阿手呢?"
"照先生吩咐,放他去了。"
劫谋再没发表意见,出去。
62
一夜的风雨已经停了下来,满世界的残枝落叶。
零在窗帘后窥看了一夜,他还穿着回家时的那身衣服,这套衣服陪他经历了他的第一辆脚踏车,目睹了对劫谋的刺杀,陪着他倾听二十对他揭晓的秘密。对面的门牌仍是翻着的,但正被对面的用人正了过来。零看了看自己,除了被溅在衣襟上的一块血迹,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
曹小囡蜷在零的床上睡着。
零安详而伤感地看了曹小囡一会儿,然后打开衣柜,换了一套衣服,他准备去上班。
将走出家门时,零扫了一眼父亲的静思室。门虚掩着,广播声已经停了下来。零犹豫了一下前去敲门,没有回应,零推开门。
曹顺章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后,看起来就要去上班,尽管他用不着坐班。一支雪茄放在桌上,居然没被点上,他脸上是从未让人看见过的衰老和沮丧。
零动容,有些心痛,尽管这种心痛零不愿意承认,他愣了一下,轻轻地走过去。
曹顺章在零推开门时便已知晓,但没动过也没有表示,连眼珠都没动过。
零呆呆站在曹顺章身边,零想安慰烦恼的父亲,但却一筹莫展。于是他一言不发,直挺挺在曹顺章面前跪了下来。
曹顺章动了一下,然后决定不要动,最后他觉得动或者不动都不自然。
"干什么?"
"对不起,爸爸。"
零从来没有对他的父亲说过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导致曹顺章脸颊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两下,并让他回话时有点嘎声:"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这么多年,十四年,扔下了您和小囡。"
曹顺章生硬地说:"死不了。"
"爸爸,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有你还有什么开心事?……"曹顺章打住了这种恶声恶气的惯性,换了一种口气说,"做生意亏了一大笔。"
"家里人都在,这就是好。"
"是的……死不了。"曹顺章别扭地看了看儿子,不是因为儿子跪着,而是因为自己有些动情,他因这种动情觉得别扭,"起来起来。"
"我发现这么跪着挺踏实的,刚发现。"
曹顺章横了零一眼:"我还想我要死了,你做孝子,恐怕都不会给吊唁的下跪。"
零微笑:"那得一万年以后了。"
"妈的。我就知道你看你老子时怎么想,你一定在想,这只一万年不死的老王八。"
零笑,曹顺章也笑,但这爷俩笑起来就像针锋相对。于是曹顺章又恢复到他一向的那个样子:"提大包的,你该去挣今天饭钱了。"
零从家里出来,再次在家门口遇上了曹葫芦,青布长衫,淋得透湿,在门廊甩去油布雨伞上的水,活像一条雨地里的黑色泥鳅。
曹葫芦:"二少爷。"
零再次看了看那张一夜未眠的脸。
曹葫芦走下台阶。
司机钉子正在清除车上的雨迹,看曹葫芦一眼又将头偏向。
叶尔孤白驾车驶过曹家门前时眺望曹小囡的踪迹,那样子像足了一个奸细。
63
零又挨骂了。
是那个身份小似芥子架子大过须弥的上司:"我见过偷的,见过骗的,见过往家挟带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第一天车就丢啦?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是庙啊!弟弟!"
零沉默。
"事情可大可小。大呢,你不想干了?小呢,扣钱。对你这种人最好就是比大还大,派片子送巡捕房……"
"科长,简会长叫曹若云去。"一个小职员在一旁通知。
"马上我去。"
"点名曹若云去。"
上司接着说:"不过我一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没。快去。完事了来跟我商量一下你这月薪水是不是该泡汤。"
零怏怏地走开,往会长的办公室走去。在简执一的门口,零站住,他看到简执一桌上摊满了账本,至少有三个会计正在一起算着鬼知道哪笔搞不清的账。
一个会计抱着一摞账出来,一个会计抱着更高的一摞账挤进去。
会计嚷嚷:"挤这干什么?不碍事啊?"
"会长找。"
"会长没找你,会长今天没心饭局子,正查账呢。"
零有点无措。
另一位职员把零拖开:"话怎么传的?是简副会长找!"
零讶然看着简灵琳的房门,虚掩,零挠挠自己的头,走过去敲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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