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 新元史   》 捲一百二十一·列傳第十八      柯劭忞 Ke Shaomin

  博爾術(玉昔帖木兒、阿魯圖、紐的該)博爾忽(布而古兒、月赤察兒、塔剌海、■〈亻瓜〉頭塔察兒、密裏察而、宋都臺、伯裏閣不花、赤老溫、察剌、脫帖穆兒、月魯不花、阿剌罕、健都班)
  博爾術,阿魯剌特氏。與太祖同出於海都。海都三子,長曰伯升忽兒多黑申,太祖六世祖也;次曰察剌孩領忽,泰亦赤兀之祖也;次曰抄直斡兒帖該,生六子,其第三子曰阿魯剌特,子孫以其名為氏,博爾術之祖也。父納忽,以財雄於部中,人呼為納忽伯顔。
  太祖微時,要兒斤部人盜太祖慘白色騸馬八匹去,太祖自追之,見道傍馬群中一少年挏,問盜馬者蹤跡。少年曰:“今晨日未出,有人驅馬八匹過此,其毛色與公言合。”即以良馬授太祖,自騎一馬與太祖同往,告太祖曰:“我父納忽伯顔,我博爾術也。”及至盜馬傢,與太祖疾驅所失馬而返。盜衆來追,一人掣馬竿居前。博爾術言:“將弧矢來,吾為公返鬥。”太祖謝曰:“恐以吾事傷汝,或自當之。”遂彎弓註矢以嚮盜。盜手竿而立。相持至日暮,群盜趑趄,竟不敢前。遂奪馬而返。時博爾術甫十三歲。太祖欲分馬與之,博爾術固辭。至其傢,宰羊烹之,盛以革囊,贈太祖為行糧。太祖歸,乃使別勒古臺邀之;博爾術不告於父,而從太祖。自是,遂留事左右。
  太祖稱汗,命博爾術長衆怯薛,仍以其弟斡歌連扯兒必為宿衛。時諸部未平,博爾術警夜,太祖寢必安枕。或與太祖論事,恆達旦不寐。君臣之分益密。
  王罕子桑昆,為乃蠻驍將可剋薛兀撒卜剌黑所襲敗,輜重盡失,王罕乞援於太祖,且曰:“請以四良將助我。”太祖遣博爾術與木華黎等援之。博爾術乞太祖良馬曰赤乞布拉,太祖戒之曰:“是不可鞭,欲疾馳,以鞭拂鬣可也。”比至,桑昆已為乃蠻將所敗,失馬。博爾術以己馬授之,而自乘赤乞布拉,鞭之不進,忽憶太祖言,橫鞭拂鬣,即疾馳如電。大敗乃蠻,盡返所奪於王罕。王罕大悅,又召博爾術往,時博爾術方宿衛行營,以弓箭付人,自謁王罕。王罕饋以衣一襲、金樽十,博爾術受之。歸見太祖,自請擅離宿衛之罪,太祖使受王罕之饋,且奬其謹敕焉。
  壬戌,從徵塔塔兒,戰於答蘭捏木兒格思,下令跬步勿退。博爾術縶馬腰間,跽而引弓,分寸不離故處。太祖稱其膽勇。太祖中流矢墜馬,博爾術擁太祖纍騎而行。夜臥澤中,遇大雪,博爾術與木華黎以氈裘覆太祖,燒石溫其凝血,竟夕植立不移。又嘗失利,與大軍相失,獨博爾術與博爾忽從。太祖饑,博爾術以帶鈎釣大魚烹以進。太祖嘆息曰:“吾異日當有以報汝也。”
  其後,太祖與王罕戰於合剌合勒衹惕沙陀。翌日,簡閱將士,失太宗、博爾術、博爾忽三人。又一日,博爾術始至,太祖曰:“博爾術無恙,天贊我也。”博爾術曰:“嚮者之戰,臣馬傷於矢,奪敵馬始免於難。”未幾,博爾忽與太宗亦至。博爾術曰:“中道見敵塵高起,嚮卯危溫都兒前忽剌安不魯合惕去矣。”太祖乃率諸將徙帳於答蘭捏木兒格思。
  太祖即位,大封功臣,授博爾術右翼萬戶,屬地西至阿爾泰山,與木華黎同為元功,位在諸將上。初,太祖叔父答阿兒臺降於王罕,至是太祖欲誅之,博爾術力諫,始宥其罪。竽子察闊臺分封西域,敕從博爾術受教,博爾術教以“涉歷險阻,必擇善地居之,勿任意留頓。”太祖聞之,謂察闊臺曰:“吾之教汝,亦不逾此矣。”博爾術以舊恩宿衛,未嘗獨將,故無方面之功。然太祖親徵,無役不從,為太祖所倚重。及卒,太祖痛惜之。
  子孛蠻臺,太宗賜廣平路一萬七千三百戶為食邑,從憲宗伐蜀。大德五年,追贈博爾術推忠協謀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封廣平王,謚武忠;孛蠻臺推誠宣力保順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廣平王,謚忠定。孛蠻臺子玉昔帖木兒。
  玉昔帖木兒,弱冠襲萬戶,器量宏達,莫測其際。世祖聞其賢。驛召赴闕,解禦服銀貂賜之,並賜號月呂魯那顔,譯方能官也。國製重內膳之選,特命玉昔帖木兒領其事。侍宴內廷。玉昔帖木兒行酒,詔諸妃皆為答禮。
  至元十年,拜御史大夫。江南既定,益封功臣,賜全州清湘縣戶為分地。時阿合馬用事,並省內外諸司,援金製,並各道提刑按察司入轉運司。監察御史姚天福謂玉昔帖木兒曰:“按罕司之設,所以廣視聽,備非常,慮至深遠,不但繩有司而已;不宜罷。”玉昔帖木兒駭然曰:“微公言,幾失之。”夜入世祖臥內,白其事。世祖大悟,復立諸道提刑按察司。二十二年,中書省臣請以玉昔帖木兒為左丞相,御史中丞撒裏蠻為御史大夫。世祖曰:“此事朕當思之。”帝以風憲之長,難於得人,故獨任玉昔帖木兒幾二十年,不以為相也。
  二十四年,乃顔反,世祖親徵,分二軍:蒙古兵以玉昔帖木兒統之,漢兵以李庭統之。戰於遼河,蒙古騎兵三十營,間以漢兵步隊,進退與騎兵共。騎一馬,見敵則下騎先進。自晨至午,大破其衆。獲乃顔。詔選乘輿橐駝百蹄賜之。玉昔帖木兒謝曰:“天威所臨,風行草偃,臣何力之有。”車駕還上都,命皇孫帖木兒與玉昔帖木兒剿乃顔餘黨,執其酋金傢奴以獻,戮同惡數十人於軍前。
  二十五年,哈丹禿魯幹復叛。命玉昔帖木兒及李庭等討之,敗其衆於也烈河。哈丹禿魯幹遁,時巳隆鼕,聲言俟明年進兵。乃倍道兼行,過黑竜江,搗其巢穴,斬馘無算。哈丹禿魯幹走高麗。詔賜內庭七寶帶以旌之,加太傅開府儀同三司,移駐杭愛山,以禦北。二十九年,加錄軍國重事知樞密院事,特賜步輦入禁中。位望之崇,廷臣無出其右者。
  三十年,成宗撫軍北邊,以玉昔帖木兒輔之,請授皇太子玉璽,從之。
  三十一年,世祖崩,成宗奔喪至上都。諸王鹹會。玉昔帖木兒謂晉王甘麻剌曰:“大行賓天已逾三月,神器不可久曠。皇太子玉璽已授於皇孫,王為宗盟長,奚俟而不言。”甘剌麻曰:“皇帝踐祚,臣請北面事之。”於是宗王、太臣合辭勸進。玉昔帖木兒曰:“大事已定,吾死無憾矣。”成宗即位。進秩太師,賜尚玉帶寶服,還鎮北庭。
  元貞元年鼕,入朝。兩宮賜如傢人禮,賜其夫人禿忽魯質孫服及他珍寶。十一月,卒,年五十四。大德五年,贈宣忠同德弼亮功臣,依前太傅、開府儀同三司、隸軍國重事、御史大夫,追封廣平王,謚貞憲。
  三子:曰木剌忽,襲封萬戶;資脫憐;次土土哈,襲封廣平王。延祐六年,土土哈由中丞拜御史大夫,仁宗諭之曰:“御史大夫職任至重,以卿勳舊之裔,故特授此官,卿當思祖父忠勤,仍以古名臣為法。”延祐七年五月,英宗即位,有告土土哈謀廢立,坐誅,並籍其傢。六月,收土土哈廣平王印,詔木剌忽襲王封。天歷二年,以木剌忽附上都,毀其廣平王印,以哈班襲廣平王。哈班,脫憐子也。哈班卒,木剌忽子阿魯圖襲。
  阿魯圖,由經正監襲為怯薛官,拜翰林學士承旨,遷知樞密院事。至元三年,襲封廣平王。
  至元四年,脫脫罷相,帝問誰可代者,脫脫薦阿魯圖。五月,拜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並錄軍國重事,時修遼、金、宋三史,阿魯圖代脫脫為總裁。書成,與平章政事帖木達識、太平奏上之,鼓吹導從進至宣文閣。帝具禮服迎之,因謂群臣曰:“史既成書,前人善者可以為法,惡者可以為戒,非獨為君者當然,人臣亦宜知之。”阿魯圖頓首謝。
  右司郎中陳思謙條時政得失,阿魯圖曰:“左右司之職,所以贊助宰相。郎中與我輩共議,自可見諸行事,何必別為文字自有所陳耶?郎中若居他官,可以建言,今居左右司而建言,將置我輩於何地耶?”思謙愧服。一日,與同僚議除刑部尚書,宰執有所舉,或難之曰:“此人柔軟,非刑部所宜。”阿魯圖曰:“今選儈子耶?若選坐子,須強壯。尚書詳讞刑獄,不枉人、壞法,即是好官,何用強壯者?”其議論知大體,多如此。
  先是,左丞相別兒怯不花欲與阿魯圖陷脫脫。阿魯圖曰:“我等豈必久居此位,當有罷退之日,人將謂我何?”別兒怯不花屢以為言,終不從。六年,別兒怯不花乃諷御史劾奏阿魯圖不稱職,阿魯圖即避於城外。親舊皆為不平,請阿魯圖見上自陳,辨其是非。阿魯圖曰:“我功臣世裔,豈以丞相為難得耶?但上命我,不敢辭,今御史劾我,我宜自去。且御史臺世祖所設置者,我抗御史,即與世祖抗矣。”阿魯圖遂罷去。十一年,復拜為太傅,出守和林,卒。
  紐的該,博爾術四世孫,佚其祖父名。早入宿衛,纍遷同知樞密院事。既而坐事罷官。後至元五年,奉使宣撫達達諸部,摘發有司不公不法者三十餘事,擢知嶺北行樞密院事。
  十五年,召拜中書平章政事,遷知樞密院事。十七年,詔紐的該討山東諸賊,旋加太尉,總山東諸軍,守東昌。十八年,田因此再陷濟寧,進逼東昌。紐的該棄城走,退屯柏鄉。俄召還京師,拜中書添沒左丞相,與太平同居相位。
  紐的該有識量。張士誠降,紐的該處置江南諸事,鹹得要領,士誠大服。已而罷知樞密院事,臥病,謂其所知曰:“太平真宰相纔,我病固不起,太平又不能久於其位,可嘆也。”二十年,卒。
  初,皇太子决意罷太平政事,紐的該聞之曰:“善人,國之紀也,苟去之,國將何賴。”數於帝前左右太平,故皇太子之志不獲逞。紐的該卒,皇太子竟逼令太平自殺。
  博爾忽,許兀慎氏。太祖討主兒乞部,博爾忽尚幼,為部將者卜客所掠,歸於訶額侖太後,撫以為子。既壯,有智勇,與木華黎、博爾術、赤老溫齊名。又與汪古兒同典御膳。
  太祖與王罕戰失利,太宗陷陣,博爾忽從之。太宗項中矢創甚,博爾忽吮其血,與太宗工會騎而返。太祖甚感之。
  初,太祖滅衊兒乞,其部人曰合兒吉勒失剌逸去。已而至訶額侖太後帳,詭言乞食。拖雷方五歲,為合兒吉勒失剌所持,拔刀欲殺之。博爾忽妻阿勒塔泥急出,提其發,刀墜於地,哲臺、者勒衊在帳外宰牛,聞阿勒塔泥呼,即入殺合兒吉勒失剌。論功,阿勒塔泥第一,哲臺、者勒衊次之。
  及太祖即位,授博爾忽第一千戶,且曰:“博爾忽侍我左右,雖戰事危急,或幕夜雨雪之時,必供我飲食,不使我空宿。其赦罪九次,以為恩賞。”
  太祖十二年,禿馬惕復叛。太祖遣納牙阿與朵兒伯朵黑申討之,納牙阿以病不行,太祖躊躇良久,乃改合博爾忽。禿馬惕部衆素強,又道險,林木茂密,難於用兵,諸將皆憚往。博爾忽問使者:“此上意,抑他人所舉?”使者曰:“上意也。”博爾忽曰:“如是,我必往,妻子惟上憐之。”時禿馬惕酋都禿勒莎額裏已死,其妻勃脫灰兒塔渾將其衆拒險以守。聞博爾忽將兵至,使人伏於林中,狙擊之,會日暮,博爾忽從左右三人離大軍前行,伏發,遂為所害。博爾忽族人布而古兒勇敢亞於博爾忽,纍擢萬戶,隸博爾忽,將右翼。太祖最受之,與博爾忽同時戰歿。太祖聞博爾忽死,議親徵。木華黎、博爾術力諫乃止。復遣朵兒伯朵黑申討平之,以禿馬惕民百戶賜博爾忽傢為奴。後又以淇州為博爾忽食邑,復增賜沅州六千戶。贈推忠佐命著節功臣、太師、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淇陽王。
  二子:長脫歡,次塔察兒。脫歡與父同時封千戶,扈憲宗親徵,屢有功。以蜀地暑濕,勸憲宗還軍,不從,憲宗遂崩於合州。女烏式真為世祖皇后。脫歡子失裏門,從世祖徵雲南,亦陣歿。失裏門子月赤察兒。
  月赤察兒,六歲而孤。事母石氏,以孝聞。世祖知其賢,且憫失裏門死王事,年十六召見,奏對稱旨。世祖嘆曰:“失裏門有子矣1即合領四怯薛。至元十七年,長一怯薛。明年,代綫真為宣徽使,兼領尚膳院、光祿寺。
  二十六年,世祖親徵海都。月赤察兒奏曰:“丞相安童、伯顔,御史大夫月呂魯,皆受命徵計,臣不可以後之。”世祖曰:“汝親佩橐鞬為宿衛近臣,功自不小,何必以先登陷陣為能,繼祖父耶?”
  二十八年,桑哥既立尚書省,殺異己者鉗天下之口,紀綱大紊,平章政事也速答兒潛以其事白月赤察兒奏劾之。既而言者益衆,桑哥遂伏誅。以首發大姦,賜沒入桑哥黃金四百兩、白金三千五百及水田、水磑、別墅。
  是年,世祖令四怯薛人及諸府人鑿渠,西導白浮諸水,經都城中,東入潞河,以達糧艘。度其長闊畫地,分賦之。月赤察兒率其屬著役者服,操畚插,以為衆先。渠成,賜名通惠河。世祖語左右曰:“此渠非月赤察兒,不能速成如此。”
  成宗即位,加開府儀同三司、太保、錄軍國重事,兼知樞密、宣徽院事。大德元年,拜太師。
  初,叛王海都、篤哇據金山南北,再世為邊患。常屯戍重兵,以防侵軼。五年,朝議以諸將紀律不嚴,命月赤察兒副晉王統防軍。是年,海都、篤哇入寇。八月朔,戰於鐵堅古山。未幾,海都悉衆至,戰於合剌合塔,我軍失利。次日,復戰。我軍分五隊,月赤察兒自將一隊,率麾下力拒之。海都始卻。後海都死,篤哇請降。時武宗亦在軍中,月赤察兒遣使與武宗及諸王將帥議曰:“篤哇降,為我大利。若待上命,往返閱兩月,恐失事機。篤哇妻,我弟馬兀合剌之妹,宜遣馬兀合剌報之。”衆以為然。既遣使,始以其事聞。成宗嘉奬之,不責其專擅之罪。即而,馬兀合剌復命,篤哇遂降。
  叛王滅裏帖木兒屯於金山,武宗出其不意先逾金山待之,月赤察兒以諸軍繼進,滅裏帖木兒亦降。是時,海都子察八兒與叛王禿苦滅俱奔於篤哇。至大元年,月赤察兒奏曰:“諸王禿苦滅本懷攜貳,而察八兒遊兵近境,素無悛心,倘合謀致死,恐為國患。臣以為昔者篤哇首請降附,雖死,宜遣使安撫其子寬徹,使不我異。又諸部降人宜處於金山之南,吾軍屯田於金山之北,就彼有謀,吾已搗其腹心。”奏入,命月赤察兒移軍於阿答罕三撒海之地。其後察八兒、禿苦滅合謀攻怯伯,為所敗,進退失據,果相率來降,於是北邊始定怯伯,寬徹弟,篤哇之次子也。
  武宗立和林等處行省,以月赤察兒為右丞相,依前太師、錄軍國重事,封淇陽王。四年,月赤察兒入朝,武宗宴於大明殿,眷禮優渥。尋以疾卒,年六十有三。贈宣忠安遠佐運弼亮功臣,謚忠武。
  初,世祖以湖廣行省延袤數千裏,內包番洞,外按安南,非賢能不足以鎮撫之。月赤察兒舉哈剌哈孫為湖廣平章政事,凡八年,蠻夷服其威德,入為丞相,天下稱賢。世以月赤察兒有知人之鑒。
  七子:長塔剌海,次馬剌,次■〈亻瓜〉頭,次也先帖木兒,次奴剌丁,次伯都,次也遜真。
  塔剌海,少侍皇太子真金於東宮。後佩虎符,為左都威衛使,兼宣徽、徽政二使。
  武宗即位,五月,詔塔剌海曰:“卿事裕宗皇帝、裕聖皇后,為善則多,不善則不聞也。卿其相朕。”塔剌海奏:“中書大政所出,臣未嘗學問,且樞密、宣徽、徽政三使所領憶繁,又長怯薛,春秋扈蹕獼狩,誠不敢捨是以姦大政。”固辭,不許。遂拜中書左丞相。
  成宗時,嘗賜塔剌海江南田六千畝,武宗又加賜田千畝。辭曰:“萬畝之田,歲入萬石。臣待罪宰相,先規私利,人謂臣何?請入米萬石於官,以蘇江南百姓之睏。”武宗嘉許之。進位太保、錄軍國重事,兼太子太師,又進階開府儀同三司,未幾遷右丞相、監修國史。
  武宗嘗手授太尉印於塔剌海,辭曰:“世祖未嘗以此官授人,臣請固辭。”許之。至大元年,加領中政使。是年四月,從幸上都,卒於懷來。贈智威懷忠昭德佐治功臣,追封淇陽王,謚輝武,改謚輝武,改謚惠穆。塔剌海與父月赤察兒並為宰相,月赤察兒封淇陽王,追封塔剌海淇陽王云。
  馬剌,由內供奉為大宗正府也可札魯忽赤。武宗時,奏曰:“臣傢以武顯,臣方壯,不效命於仇敵,臣實赧。”武宗大悅,遙授左丞相,行大宗正府也可札魯忽赤,統嶺北防軍。卒。
  馬剌子完都帖木兒,御史大夫、太保,嗣淇陽王。後至元元年,監察御史言:“完者帖木兒乃賊臣也先帖木兒骨肉之親,不宜居大位。”詔安置完者帖木兒於廣海。
  ■〈亻瓜〉頭,又名脫兒赤顔。年六歲,裕聖皇后命侍武宗。武宗撫軍北邊,以■〈亻瓜〉頭領仁宗府四怯薛太官服奉御。是年,授宣徽使,復加儀同三司、右丞相,賜江南田萬畝,辭不受。至大元年,拜太師,兼前衛親軍都指揮使。十一月,武宗面諭曰:“公祖父宣力王傢,公之輔朕,剋謙剋謹,翼翼小心,今旌德錄功,爵公為郡王,已敕主者施行。”■〈亻瓜〉頭固辭,乃賜海青、白鶻、文豹。二年,兼知樞密院事。三年,加錄軍國重事,又命為尚書省左丞相,■〈亻瓜〉頭又辭。上鑒其誠,聽焉。皇慶元年,命佩父印,嗣淇陽王,仍開府儀同三司。■〈亻瓜〉頭緣潛邸舊恩,富貴震一時,雖無當時之譽,然謙謹自守,為朝廷所倚信。卒。
  弟也先帖木兒嗣淇陽王,纍官知樞密院事。鐵失弒英宗,也先帖木兒預其謀。泰定帝即位,伏誅。
  塔察兒,一名倴盞,驍勇善戰,幼直宿衛。
  大兵略定燕、趙、命為燕南斷事官。睿宗監國,以燕京盜賊橫行,有司不能禁,遣塔察兒與耶律楚材窮治其事,誅首惡十六人,民始安堵。
  太宗三年,拜行省兵馬都元帥,分宿衛及諸王、駙馬親軍,使塔察兒統之。自河中府渡河伐金,剋潼關,取陝西。四年春,金西安節度使趙偉降。進剋洛陽,金留守撒合輦投水死,玳瑁寨任元帥等皆率衆迎降。時睿宗已敗金兵於三峰山,詔塔察兒會諸將圍汴京。塔察兒與金兵戰於南薫門外,敗之。
  金主奔歸德,遂之蔡州。塔察兒復率師圍蔡,築長圍困之。宋將孟珙以兵來會。蔡倚柴潭為固,珙决潭入汝,大兵亦决練江以泄潭水。鼕十二月,墮其外城,復破其西城。塔察兒按兵緩進,欲生緻金主。五年正月,金主自縊,其左右焚之,奉御絳山請瘞其遺骨;塔察兒義而許之。
  蔡州平,塔察兒奏:“金人既滅,宋或迫我,何以抵禦?請亙大河南北,東自曹、濮,西抵秦、隴,分鎮戍,以遏宋寇。”詔從之。由是京兆、鳳翔等路次第撫定。
  六年秋,宋人入寇,詔塔察兒率所部南徵。八年春,宋息州守將崔太尉來降,光、息諸州悉定。詔以息州及毒瑁寨戶口賜塔察兒為農田養老戶。九年,圍宋壽州,卒於軍。
  子別裏虎臺。憲宗二年,授行省兵馬都元帥,率蒙古四萬戶及諸翼漢軍,收淮南未附州縣。七年,從諸王塔察兒攻樊城,戰歿。長子密裏察而,次宋都臺。
  密裏察而,事世祖於潛郟中統元年,授大河以南統軍。五年,授保甲丁壯射生軍達魯花赤。至元四年,襲蒙古軍萬戶,從攻樊城。卒。泰定元年,贈明威將軍,洪澤屯田萬戶府達魯花赤,追封平陽郡侯。長子阿魯灰,次伯裏閣不花。
  宋都臺,襲兄職,從取襄、樊。十一年,從平鄂、嶽等州,授昭毅上將軍。又攻拔歸、峽等州,進剋江陵,以兵鎮潭州。十二年,剋江州,授都元遇,佩虎符,兼領江東西大都督。進剋南昌,獲宋將萬將軍。次塔水,又獲宋驍將熊飛。竜興守將劉槃以城降。宋都臺綏輯降衆,秋豪無犯。南康、吉、贛、袁、瑞、臨、撫等州,次第皆平。十三年,宋都臺奏言:“江西雖附,閩、廣諸郡尚阻兵,乞增兵進討。”詔以襄、漢兵四千,又益以安慶、蘄、黃等路戍兵,使宋都臺統之。是年,卒於廣東。
  阿魯灰襲領其軍,至元十八年授江西道都元帥。卒。
  伯裏閣不花,十九年襲都元遇。峒獠董輝等叛,討平之,授昭勇大將軍、蒙古軍萬戶,賜三珠虎符。三十年,以蒙古軍戍湖廣,從平章劉國傑討叛寇,所至有功。元貞三年,率蒙古軍二千人扈從上都,加鎮國上將軍,賜弓、刀、鞍、轡。大德三年,從武宗北伐,詔以所部屯田稱海。六年,授河南淮北蒙古軍都萬戶府副都萬戶,仍屯田。九年,以北庭寧謐,詔有司資送伯裏閣不花還河南。延祐元年,卒。泰定元年,贈輔國上將軍、樞密副使、護軍,追封雲中郡公,謚襄懋。
  子昔裏伯吉,襲明威將軍、河南淮北蒙古軍都萬戶府副都萬戶,纍進昭毅大將軍。性簡重,善撫士卒。卒。子八撒兒襲。
  赤老溫,速勒都孫氏。
  父鎖兒罕失剌,本泰亦兀赤部下人。太祖為泰亦兀赤酋塔兒忽臺所執,命荷校徇軍中。一夕,塔兒鐵臺等宴於斡難河上,使一童子監視太祖。太祖擊童子眩僕,涌水而逸。比童子蘇,大呼荷校者脫走,泰亦赤兀人分道追之。鎖兒罕失剌見太祖仰面臥水中,即語太祖:“汝慎自匿,吾不以告人也。”既搜太祖不獲,鎖兒罕失剌言於衆曰:“是荷校者焉往?明日再緝可也。”衆散去,鎖兒罕失剌復至太祖臥處,囑太祖亟逃。太祖私念曩傳宿鎖兒罕失剌傢,其子赤老溫、瀋伯懼憐我,夜脫我校,盍往投之。昧爽,入門。鎖兒罕失剌大驚,赤老溫兄弟曰:“鸇驅雀叢草,猶能蔽之。彼窘而投我,而不之救,可乎?”乃脫太祖校,匿於羊毛車中,使其妹合答安守之。泰亦兀赤人大索部中,次第至鎖兒罕失剌傢,見羊毛車,欲搜之。鎖兒罕失剌曰:“酷署如此,羊毛中有人安能禁受?”搜者始去。鎖兒罕失剌贈太祖慄色馬、火鐮、弓矢,又煮羊羔盛之革囊,佐以馬乳,為途中之食。太祖始得歸。
  及太祖敗泰亦兀赤於斡難河嶺上,有一婦人大哭,呼:“帖木真救我1太祖使問之,自言為合答安,其夫為兵所執,將見殺,故呼帖木真救之。太祖馳往,已無及。遂延見合答安,納之。又明日,鎖兒罕失剌亦至。太祖詰其來遲,對曰:“吾歸心已久,但恐早來,妻子為泰亦兀赤所殺耳1
  太祖即位,大封功臣,鎖兒罕失剌言,願得薛涼格河邊牧地。太祖從之。並賜號答剌罕,子孫世為豁兒赤,志大宴禮,赦罪九次。赤老溫、瀋伯並為千戶。
  赤老溫與木華黎、博爾術、博爾忽齊名。一日,與敵戰,墜馬。敵將欲刺之,赤老溫騰起,反刺殺敵將。太祖大悅。後從太祖平泰亦兀赤,以槍擲塔兒忽臺,中之,遂為赤老溫所殺。瀋伯率右翼兵討衊兒乞酋帶亦兒兀孫,亦有功。
  赤老溫早卒。二子:曰納圖兒,曰阿剌罕。
  納圖兒,禦位下必闍赤。從伐金,數有功。後從攻西夏,戰歿。
  子察剌,從太祖徵西域,以功授業裏城子達魯花赤。後事太宗於潛邸,從太宗經略中原,賜金符,改授隨州軍民達魯花赤。卒。
  子忽納,襲父職。以隨州孤絶,改治南陽府之昆陽。至元十三年,以管軍萬戶從大軍伐宋渡江,後加金虎符,授湖廣行省樞密院判官。宋平,擢江西湖東道肅政廉訪使。卒。忽納有惠政,民繪像祠之,贈通議大夫、僉樞密院事、上輕車都尉,追封陳留郡公,謚景桓。子式列烏臺,次脫帖穆兒。
  脫帖穆兒,字可與。以勳傢子入直宿衛。大德十年,用臺臣薦,佩金符,為武德將軍、東平管軍上千戶所達魯花赤。泰定三年,移鎮紹興攝軍民萬戶府事。宋郡人蔡定父坐事係獄,定乞以身代,不許乃自瀋於江。郡守為出其父,立廟臥竜山之陽,請敕額曰“憫孝祠”。歲久,居民侵其地,官不問。脫帖穆兒謂令曰:“承宣風教,郡縣責也。”即日使歸其侵地,廟復立。大軍伐宋,至天台,民婦王氏為兵所獲,至清風嶺,嚙指血題詩石上,投崖死。脫帖穆兒移文郡縣,立祠祀之。禮部侍郎泰不花出守紹興,行鄉飲酒禮,迎脫帖穆兒莅其事。脫帖穆兒有威儀,人望而敬之。至正四年卒,年八十四。
  五子:曰大都,襲東平上千戶所達魯花赤;曰哈剌:曰月魯不花;曰篤列圖,至正五年進士,衡州路銜陽縣丞;曰王者不花。
  月魯不花,字彥明。未冠,受學於紹興韓性。為文援筆立就,中江浙省試右榜第一。元統元年,成進士,授臺州路錄事嚮司達魯花赤。州無學,月魯不花道建孔子廟,延名儒以教學者,士論翕然。丁憂歸,服除,授行都水監經歷。尋擢廣東道廉訪司經歷,召為行水監丞,改集堅待製,遷吏部員外郎。奉使江浙,糴𠔌二十四萬石,第戶産高下,以為糴之多寡,事立辦。既而軍餉絀,又奏命糴於江浙,召父老以大義諭之。民聞月魯不花至,皆從命,不逾月而兵食足。
  至正十三年,丞相脫脫南徵,以月魯不花督饋餉,擢吏部郎中。尋拜監察御史,奏言:“天子宜躬禮南郊,殷祭太室。”又言:“皇太子天下之本,宜簡老成為輔導,以成其德。”帝並嘉納之。再擢吏部侍郎。時廷議欲設局長蘆,造海船三百艘。月魯不花言其不便,事獲寢,然忤執政意,左遷工部侍郎。會重選守令,出為保定路達魯花赤。保定歲輸糧於新鄉,民苦之。月魯不花請改輸於京倉,著為令。俄拜吏部尚書,父老數百人詣闕乞留監郡,以蘇凋瘵。詔:以尚書,仍知保定路事。
  十七年,賊渡河,月魯不花修城瀎壕,以備戰守。奏請五省八衛兵出戍外鎮者,宜留護本部。詔允之。遂兼統黑軍及團结西山八十二寨民兵,聲勢大振。賊再犯保定,皆不利退走。進中奉大夫,賚上尊四、馬百匹。頃之,召還為詳定使。月魯不花去一月,保定竟陷於賊。改大都路達魯花赤。執政以耶律楚材墓地給番僧,月魯不花持之,卒弗與。轉吏部尚書。初,永平賊程思忠據府城。其黨雷帖木兒偽降,事覺,為官軍所殺。至是,詔月魯不花招撫思忠,衆皆危之。月魯不花毅然曰:“臣死君命,分也。奈何先計禍福?”竟入城諭賊,思忠感泣納降。還拜翰林侍讀學士。俄復授大都達魯花赤。召見宣文閣,帝與皇后、皇太子皆遣使賜內醖。
  進資善大夫,拜江南行臺御史中丞。陛辭,帝禦嘉禧殿慰勞之,賜上尊、金、幣。皇太子亦書“成德誠明”四字賜之。江南道梗,月魯不花航海赴紹興。頃之,進一品階,改浙西肅政廉訪使。已而張士誠據杭州,月魯不花謂其侄同壽曰:“吾傢世受國恩,恨不能殺賊以圖報,乃與賊同處耶1使同壽具舟載其孥,而自匿櫃中,以槁稭蔽之,脫走至慶元。士誠知之,遣鐵騎百餘,追至曹娥江,不及而返。
  俄改山南道肅政廉訪使,浮海北行,至鐵山,遇倭船甚衆。賊登舟,攫月魯不花,令拜伏。駡曰:“吾國傢大臣,寧為賊拜乎1遂遇害。傢奴那海乘間刺賊首,殺之,與月魯不花閃子樞密院判官老哥、兄子百傢奴,俱死。事聞,贈推忠宣武正憲徇義功臣、金紫光祿大夫、福建行省平章政事、上柱國、鄧國公,謚忠肅。
  阿刺罕,為老溫第二子也。以恭謹事太祖。太祖嘗被創甚,阿刺罕療之七日而愈。
  子鎖兀都,太宗命侍闊端太子於河西。其妻為衹必帖木兒王保母。
  鎖兀都一子曰唐臺□,領王府怯薛官及所屬民匠戶。
  唐臺□諸子,知名者曰健都班,領王府怯薛管軍民諸色人匠。至順二年,授永昌路總管。泰定二年,遷本路達魯花赤,階中順大夫。又遷王府中尉。天歷二年,衹必帖木兒入覲,薦其從臣五十人為宿衛,以健都班為第一。奏對稱旨,拜同僉太常禮儀院。俄遷監察御史、中書省左司員外郎,纍擢治書侍御史。卒。
  史臣曰:“太祖睏約時,博爾術獨慕義相從,赤老溫則冒死以救之,博爾忽受命討賊捐軀,脰而不悔,鹹有國士之風。玉昔帖木兒、月赤察兒出入將相,為時名臣。月魯不花尤以節義顯《春秋》之法,善,善及子孫。賢者之宜有後,諒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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