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装孙子
我对《孙子兵法》和古代兵书研究过几年,也划拉过几篇文章,于是有人称我为"专家"。 但我心里明白,这都是"玩票",属于"纸上谈兵"。自己给自己还是划个圈子,除思想研 究和文献考据,绝不可越雷池一步:纸上就是纸上,古代就是古代,不搞应用研究,更不搞 "古为今用"。
凡指手画脚者,差不多都得有点资格。但"资格"这玩意儿还真费琢磨,表面看是张"入场 券 ",进门就撕;可实际上是个"无底洞",掉进去就出不来。您要激我,说"不到长城非好 汉 ",行,咱就赌气上回长城(上去了就可以说"到了长城也扯淡")。但要写冒险小说呢那 就麻烦了。谁都爱看冒险书,可不爱干冒险事。险要冒到大难不死,而且还不是三回两回, 这个火候就难以掌握了。
一般看法,谈兵得当过兵,行医得看过病,这是起码的"资格"。可是将有败将,医有庸医 ,葛洪说:"抱痼疾而言精和、鹊之技,屡奔北而称究孙、吴之算,人不信者,以无效也" (《抱朴子·微旨》)。你要想人信人服,光当兵不行,还得当将军;光当将 军不行,还得当"常胜将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说"资格",咱们横竖是没有。因为甭说"常胜将军",就连"正步走"我都没练好。小 时候,孩子王爱吆喝:"谁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崩",我 最受不了。而更难的是,古代兵书有"杀士"一说(简本《孙子·谋攻》、《孙膑兵法·杀 士》、《尉缭子·兵 令下》),意思不是说敌杀或将杀,而是让士兵自己去送死,"能杀其半者, 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兵令下》)。林 彪说:"枪声一响,老子今 天就死在这个战场上了。"干革命就不能当美蒂克,这我懂。但电影里的国民党将军,前边 叫你冲,后边已准备好逃跑的飞机和汽车。战争就是战争,你不但自己得有当烈士(或炮灰 )的决心,还得有让别人当烈士(或炮灰)的狠心。这也不容易。
在资格的问题上,常有一种误解,就是把"谈兵"与"用兵"混为一谈。
司马迁说,"世俗所称师旅,皆道《孙子》十三篇"(《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但宋人对《孙子》的批评却很苛刻。如苏洵、苏轼父子就非常较真儿,只承认孙武是 "言兵之雄",怀疑他未必能行师用兵(见苏洵《嘉ND344集》卷三《权书下·孙武》和 苏轼《应诏集》卷八《孙武论》)。这是宋以来辨伪学家怀疑《孙子》的一个 根子。过去我总以为这是文人和武 人抬杠,实在迂腐。但现在想想,他们的讲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司马迁刚夸完孙 吴之术,马上就搬出当时的一句时髦话,叫"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这 种经验之谈可不是文人所能杜撰。
宋代学者对战国秦汉时代的这句时髦话作了极端化的发挥,好像"谈兵家"和"用兵家"绝 无 重叠之可能,未免过于绝对(已偏离了"未必"二字);有人连孙子其人的存在也否定(见叶 适《习学记言序目》卷四六《孙子》),就更过火。但孙武虽然是"百代谈兵之祖",用兵 实绩如何,确实不大清楚,《左传》记吴破楚,只有伍子胥,不载孙武;《吴越春秋》有之 ,也不像伍子胥更露脸,似是出谋划策之人。还有西方的克劳塞维茨,他是军人,也打过 一些仗,但没有打过大仗,更没有打过大胜仗,很像有些足球教练,主要还是"场外智多 星"、"事后诸葛亮",后人称为"军事著作家",其实也就是这里说的"谈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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