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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捲第九
楊仲良 Yang Zhongliang
太宗皇帝
諸王事跡
太平興國八年三月己巳,諸王及皇子府初置諮議、翊善、侍講等官,以戶部員外郎王遹、著作佐郎姚坦、國子博士刑昺等十人為之。先是,詔丞、郎、給、諫以上官於常參官中舉年五十已上通經者備官僚,遹等被舉。
九月[1],衛王德崇改名元佐,廣平郡王德明改名元佑,第三子德昌改名元休,第四子德嚴改名元雋,第五子德和改名元傑;皇姪孫德雍改名惟吉,魏懿王子也,太祖甚愛之,視如己子,故與諸叔聯名。上即位,猶居禁中,於是出閤,始改名焉。己酉,元佐進封楚王,元佑進封陳王,元休封韓王,元雋封冀王,元傑封益王,並加同平章事。
雍熙元年七月庚午,上謂宰相曰:『近有人上章言及儲貳者。朕萬畿之暇,頗讀前書,備見歷代皇子蹤跡。國傢宗嗣,豈不在心?卻緣事理之間,有所未可。朕於諸子,常加訓勵,見今僚屬,悉擇良善之士以輔翊之。至於輿臺皂隸之輩,並是朕親自選擇,不欲令姦險巧佞人在左右。讀書自有常,但緣年方幼少,未有成人之性。且欲令在左右,旦夕見好人,更待三五年後,各漸成長,自然別有道理。朕於處馭,必得其宜。』宋琪奏曰:『昨日起居,見諸王已下氣質瀋厚,舉止安詳,進退折旋,無非得禮,況又日親善道,常近正人,此蓋陛下慈訓所及,實皇傢之福也。』
二年五月辛未,以左拾遺觀成畢士安等四人為諸王府記室參軍。上召謂曰:『諸子長宮庭,未聞世務,必資良臣賢士贊導為善,使日聞忠孝之美。卿等謹恪有行,故茲遴選,宜各勉之。』賜襲衣、銀帶、鞍馬。
九月。初,涪王廷美既得罪,楚王元佐獨申救之,上不聽。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經時不朝請。
《竜川別志》言:太宗將立元佐為嗣,元佐辭,欲立太祖之子,由此遂廢。按:太祖二子,德昭卒於太平興國四年八月,德芳卒於六年三月。而元佐以七年七月出閤,時太祖之子無存者矣。元佐雖封衛王,蓋未嘗有建儲之議也。九年正月,廷美死,元佐乃發狂,其發狂固不緣辭位。《別志》誤矣。司馬光《日記》載宋敏求雲:廷美之貶,元佐請其罪,由是失愛。《日記》蓋得其實矣。
屢為殘忍,不守法度,左右微過,必加手刃,僕吏過庭,往往彎弓射之。上甚誨勵,皆不悛。是歲夏秋,疾甚,上深以為憂。是月疾小愈,上喜,因降德音:罪囚流以下釋之。庚戊,重陽。召諸王宴射苑中,而元佐以疾新起不預。至暮,陳王元佑等過之,元佐謂曰:『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焉,是為君父所棄也;遂發憤,中夜,閉媵妾,縱火焚宮。遲明,煙焰未止。上意火必元佐所為也,令攝赴中書,遣御史按問,置巨校於前。元佐恐懼,具對以實。上遣入內都知王仁睿謂曰:『汝為親王,富貴極矣,何兇悖如是?國傢典憲,我不敢私,父子之情,於是絶矣;元佐無以對。陳王元佑以下暨宰相近臣號泣營救,上涕泗謂曰:『朕每讀書,見前代帝王子孫不率教者,未嘗不扼腕憤恨。豈知我傢亦有此事[2]?朕為宗社計,斷不捨之。』遂下製廢為庶人,送均州安置。顧謂宰相曰:『比者內外安寧,方思自適,而元佐縱火,實撓朕懷。』宋琪等對曰:『堯、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纍聖德。元佐苟無心疾,當不至是。惟陛下開釋。』丁巳,琪等帥百官伏閤拜表,乞留元佐京師。詔不許。表三上,乃許之。元佐行至黃山,召還,寘於南宮,使使者監護,不通外事。楚王府諮議趙齊、王遹、翊善戴元以輔導無狀,皆請罪。上曰:『朕教訓猶不從,豈汝等所能輔導耶?』並釋不問。
寇準通判鄆州,得召見。太宗謂曰:『知卿有深謀遠慮,試與朕决一事,令中外不驚動。此事已與大臣議之矣。』準請示其事,太宗曰:『東宮所為不法,它日必為桀紂之行。欲廢之,則東宮亦有兵甲,恐因而招亂。』準曰:『請某月日,令東宮於某處攝行禮,其左右侍衛皆令從之。陛下搜其宮中,果有不法之事,俟還而示之。隔絶左右,勿令入而廢之,一黃門力耳。』太宗以為然。及東宮出,因搜其宮中,得淫刑之器,有剜眼、挑筋、摘舌等物。還而示之,東宮服罪,遂廢之,選立章聖為太子,自是太宗眷註益厚。此張唐英所著《仁宗政要﹒寇準傳》所載也。傳聞誤謬,一至於此[3],蓋因廢元佐事耳。淳化三年十月,罷恭孝太子元僖,初無淫刑事也。唐英書世多有之,誤謬不獨此,不可不辨。
三年七月甲午,陳王元佑改名元僖,韓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雋改名元份。
十月甲辰,以陳王元僖為開封尹兼侍中,戶部郎中張去華為開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陳載為推官,並召見,謂曰:『卿等朝之端士,故茲選用,其善佐吾子。』各賜錢百萬。及去華就遷左諫議大夫,又令樞密使王顯傳旨,諭以輔成之意。
四年八月,水部員外郎、諸王府侍講刑昺獻《分門禮遜二十捲。上采其奏,得《文王世子》之篇,觀之甚悅,因問入內西頭供奉衛紹欽曰:『昺為諸王講說,曾及此乎?』紹欽曰:『諸王常時訪昺經義,昺每至發明君臣父子之道,必重複陳之。』上益喜,賜昺器幣。(下闕四字。)
端拱元年二月,陳王元僖進封許王,韓王元侃為荊南湖南節度使[4],進封襄王,冀王元份為威武建寧節度使,進封越王,益王元傑為劍南兩川節度使。上手詔戒元僖等曰:『朕周顯德中年十六,時江淮未賓,從昭武皇帝南徵,屯於揚、泰等州。朕少習弓馬,屢與賊交鋒,賊應弦而踣者甚衆。太祖駐兵六合,聞其事,拊髀大喜。年十八,從周世宗、太祖下瓦橋關、瀛、莫等州,亦在行陣。暨太祖即位,親討李筠、李重進,朕留守帝京,撫鎮都下,上下如一。其年蒙委兵權,歲餘受開封府尹,歷十六七年,民間稼穡、君子小人真偽,無不更諳。即位以來,十三年矣。朕持儉素,外絶畋遊之樂,內鄙聲色之娛,真實之言,故無虛飾。汝等生於富貴,長自深宮,民庶艱難,人情善惡,必恐未曉。略說其本,豈盡餘懷?夫帝子親王,先須剋己勵精,聽言納諫。每著一衣,必憫蠶婦;每餐一食,則念耕夫。至於聽斷之間,勿先恣其喜怒。朕每親臨庶政,豈敢憚於焦勞?禮接群臣,無非求於啓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長,乃可永守富貴,而保終吉。先賢有言曰:逆我者是吾師,順吾者是吾賊。此不可以不察也。』庚戌,以皇第六子元偓為左衛上將軍,封徐國公,第七子元稱為右衛上將軍、涇國公。御史中丞嘗劾奏開封尹許王元僖,元僖不平,訴於上曰:『臣天子兒,以犯中丞,故被鞫。願賜寬宥。』上曰:『此朝廷儀製,孰敢違之?朕若有過,臣下尚加糾擿。汝為開封尹,可不奉法耶?』論罰如式。
淳化二年。上嘗謂近臣曰:『纍有人言儲貳事。朕頗讀書,見前代治亂,豈不在心?但近世澆薄,若建立太子,則宮僚皆須稱臣,宮僚職次與上臺等,人情之間,深所不安。蓋諸子衝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臺隸輩,朕亦自揀選,不令姦巧險佞在其左右。讀書聽書[5],鹹有課程。待其長成,自有裁製。何言事者未諒此心耶?』於是右正言、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請立許王元僖為皇太子,詞意狂率。上怒甚,將加竄殛,以懲躁妄。而沆又宰相呂蒙正之妻族,蒙正所擢。蒙正首以援引親昵、竊祿偷安罷相,責宋沆為宜州團練副使。
三年十一月己亥,開封尹許王元僖早期,方坐殿廬中,覺體中不佳,遂不入謁,徑歸府。車駕遽臨視,疾已亟。上呼之,猶能應。少選,薨,年二十七。上哭之慟,左右皆不敢仰視。追贈太子,謚曰恭孝。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瀋靜寡言。尹京五年,政事無失,上尤鐘愛。及薨,追念不已,或悲泣達旦不寐。作《思亡子》詩以示近臣。未幾,人有言元僖為嬖妾張氏所惑,專恣捶僕,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張氏於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踰製;又言元僖因誤食他物得病,及其宮中私事。上怒,命縊死張氏,捕元僖左右親屬係獄,令皇城使王繼恩驗問,悉决杖停免。掘燒張氏父母塚墓,親屬皆竄遠惡。丙辰,詔罷册禮,但以一品鹵簿葬焉。及真宗即位,始詔中外稱太子之號。
張唐英作《寇準傳》。見上。按:準淳化三年已為樞密副使。元僖既死,太宗愛始衰。元僖無恙時,固未嘗建東宮。不知唐英何所據?誣謗特甚,今不敢。淫刑事,蓋因楚王元佐,已見雍熙二年九月。
開封府判官右諫議大夫呂端、推官職方員外郎陳載坐裨贊無狀,端左遷衛尉少卿,載殿中侍御史。許王府諮議工部郎中趙令圖、侍講庫部員外郎閻象並坐輔導無狀,免所居官,仍削兩任。上始追捕許王寮吏,將窮竟其事。左諫議大夫魏羽乘間言於上曰:『漢戾太子竊弄父兵,當時言者以其罪笞爾。今許王之過,未甚於此也。』上嘉納之,由是被劾者皆獲輕典。
十二月庚申,以右諫議大夫魏庠知開封府。
五年二月己酉,以兩川盜賊,徙封益王元傑為吳王,領淮南鎮江節度使。初,考功郎中姚坦為益王府翊善。坦好直諫,王嘗作假山,所費甚廣。既成,召僚屬置酒共觀之,衆皆褒嘆其美,坦獨俛首不視。王強使視之,坦曰:『但見血山,安得假山?』王驚問其故,對曰:『坦在田捨時,見州縣督稅,上下相急剝,裏胥臨門捕人,父子兄弟送縣鞭笞,血流滿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賦所出,非血山而何?』上亦為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於上者。上曰:『傷民如此,何用山為?』命亟毀之。王每有過失,坦未嘗不盡言規正,宮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稱疾不朝。上日使醫視之,逾夕不廖。上甚憂之,召王乳母入宮,問王疾增損狀。乳母曰:『王本無疾,徒以翊善姚坦檢束起居,曾不得自便,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選端士為王僚屬者,固欲輔佐王為善爾。今王不能用規諫,而又詐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輩為之謀耳。』因命捽至後園,杖之數十。召坦,慰諭之曰:『卿居王宮,為群小所嫉,大為不易。卿但能如此,無患讒言,朕必不聽也。』
石介《聖政錄》謂聞坦亦毀山者,真宗也,蓋誤以元傑,此事為封兗王時故耳。據本傳,乃元傑為益王時。元傑二十三歲自益改封吳,真宗初,乃自吳改封兗。其封益時纔十二歲,故太宗得雲『王年少,不知出此』也。本傳載此事殊不詳,頗譏坦訐直。蓋真宗嘗召坦,戎令婉辭,非太宗也。本傳但雲上,不云真宗。疑傳亦以上為太宗也。今並從《聖政錄》及司馬光《記聞》所載。然《記聞》猶以益王為兗王,今改之。
九月壬申[6],以襄王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用寇準之言也。上謂壽王曰:『夫政教之設,在乎得人心而不擾之爾。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鎮之以清淨。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狎,況於人乎?《書》雲:「撫我則後,虐我則讎。」信哉斯言也,爾宜誡之。』詔升壽州為國,列於晉國之下、燕國之上。
十月丙戌[7],以鎮安行軍司馬楊徽之為左諫議大夫,與右諫議大夫畢士安並為開封府判官;兵部郎中喬維嶽、壽王府記室參軍水部郎中楊礪、諮議司封員外郎夏侯嶠並為推官。徽之等入謝,上召升殿賜坐,諭以輔導之旨。
至道元年正月,始命司門員外郎開封孫??為皇姪皇孫教授。時中書言:『唐文宗朝,宰臣李石奏太子有侍讀,諸王亦有侍讀,無降殺之禮,請改為奉諸王講讀。今皇姪、皇孫皆列職環衛,請以教授為名。』從之。
立太子王繼恩邪謀附
端拱元年二月己酉,以屯田員外郎楊礪為庫部員外郎,充襄王府記室參軍。礪,鄂人,周廣順初遊澶州,持所為文謁世宗。嘗獨處僧捨,夢一人衣冠甚古,目礪曰:『汝能從我遊乎?』礪即隨往。頃之,睹宮衛嚴邃,若非人間。見大殿上真人服王者衣冠,秉圭南嚮,總三千餘衆。礪升殿禮謁,最上者前有案,置籍錄入姓名。礪見己名居下,因請示休咎。真人曰:『我非汝師。』指一人曰:『此來和天尊,異日為汝主也。』礪問之,天尊笑曰:『此去四十年,汝功成,餘名亦顯矣。』礪再拜。寤而志之。礪初名勵,以夢睹籍中作『礪』字,遂改焉。至是謁見藩府歸,謂諸子曰:『吾今見襄王儀貌,即來和天尊也。』
淳化二年,上嘗謂近臣曰:『纍有人言儲貳事。朕頗讀書,見前代治亂,豈不在心?但近世澆薄,若建立太子,則官僚皆須稱臣,職次與上臺等。人情之間,深所不安。蓋諸子衝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臺隸輩,朕亦自揀擇,不令姦巧險佞在其左右。讀書聽書,鹹有課程。待其成長,自有裁製。何言事者未諒此心耶?』(餘見上)
五年九月,崇儀副使王得一嘗入對禁中,或至夜分,頗敢言外事。又潛述人望,請立襄王為皇太子。壬申,以襄王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用寇準之言也。
至道元年八月壬辰,製以開封尹、壽王元侃為皇太子,改名恆。大赦天下,文武常參官、子為父後見任官賜勳一轉。詔皇太子兼判開封府。自唐天祜以來,中國多故,不遑立儲罰斯禮之廢,將及百年,上始舉而行之,中外胥悅。初,參知政事寇準自青州召還,入見,上足創甚,自發衣以示準,曰:『卿來何緩?』準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師。』上曰:『朕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準曰:『陛下誠為天下擇君,謀及婦人、宦官不可也,謀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擇所以副天下之望者。』上俛首久之,屏左右,曰:『元侃可乎?』對曰:『非臣所知也!』上遂以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於是立為太子。京師之人見太子,喜躍曰:『真社稷之主也;上聞之,召準謂曰:『四海心屬太子,欲置我何地?』準曰:『陛下擇所以付神器者,願得社稷之主,乃萬世之福也。』上趨宮中,語後嬪以下,六宮皆前賀。上復出延準,飲醉而罷。以左諫議大夫楊徽之兼左庶子,右諫議大夫畢士安兼右庶子,並為開封判官如故。徙左庶子裴祚為光祿少卿,右庶子慎從吉為衛尉少卿,少詹事宋雄為光祿少卿。先是,以東宮官為散秩,使祚等處之。既立太子,悉改授他職。癸巳,以尚書左丞李至、禮部侍郎李沆並兼太子賓客,見太子如師傅之儀。太子見,必先拜,動皆諮詢。至等上表懇讓,詔不許。至等入謝,上謂曰:『朕以太子仁孝賢明,尤所鐘愛。今立為儲貳,以固國本,當賴正人輔之以道。卿等可盡心調護,若動皆由禮,則宜贊成;事或未當,必須力言,勿因循而順從之。至於禮樂詩書之道,可以裨益太子者,皆卿等素習,不假朕多訓爾。』至等頓首謝。以兵部郎中喬維嶽兼左諭德,水部郎中楊礪兼右諭德,司封員外郎、直昭文館夏侯嶠兼中捨,並為開封府推官。初置左春坊謁者,命左清道率府副率祥符王繼英兼領之。然謁者本內侍之職,而太子有通事捨人,掌宣傳導引之事,不名謁者又十率,品秩頗崇,非趨走左右者,所為蓋執政之失也。丁酉,以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為册皇太子禮儀使。有司既定册禮,又言:『唐製:宮臣參賀太子皆舞蹈,開元始罷之。故事,百官及東宮接見,衹呼皇太子;上箋啓即稱皇太子殿下[8],百官自稱名,宮官自稱臣,常所行用左春坊印,宮內行令。又按唐製:凡東宮處分諭事之書,皇太子並畫諾,令左、右庶子以下署姓名,宣奉行書按畫日。其與親友、師傅書不用此製。今請如開元之製,宮臣止稱臣,不行舞蹈之禮。伏緣皇太子兼判開封府,其所上表狀,即署皇太子位;其當申中書、樞密院狀,衹判官等署;餘斷按及處分公事,並畫諾。』詔改『諾』為『準』,餘皆從之。又言:『百官見皇太子,自兩省五品、尚書省御史臺四品、諸司三品以上皆答拜,餘悉受拜;宮臣自左、右庶子以下悉用參見之儀。其皇太子宴會,位在王公上。』奏可。有司又草具皇太子受册畢見皇后儀,詔止用宮中常禮。
九月丁卯,上禦朝元殿,册皇太子,陳列如元會之儀。皇太子自東宮常服乘馬赴朝元門外幄次,改服遠遊冠,朱明衣;三師、三少導從入殿,受册寶;太尉率百官奉賀。皇太子易服,乘馬還宮。百官常服詣宮參賀,自樞密使、內職、諸王、宗室、師保、賓客、宮臣等畢集,皆序班於宮門之外。庶子版奏外備,內臣褰簾。皇太子常服出次就坐,諸王、宗室參賀,再拜訖,垂簾,皇太子降坐還次,中書門下文武百官、樞密使、內職、師保、賓客而下以次參賀,皆降階答拜訖,升坐,受文武官、宮臣三品以下參賀。庚午,具鹵簿,謁太廟五室。常服乘馬,出東華門升輅。十月乙亥,皇太子讓官僚稱臣,許之。丙子,皇太子言:『臣先與元份等同候朝於崇德門西廬中,今遷在門東宰相直廬內。伏乞仍舊,庶因辨色之會,時接同氣之歡。』上覽奏,謂宰相曰:『太子孝悌之性出於自然,深可嘉者。』因降詔從所乞。
二年二月戊寅,以越王元份為杭州大都督兼領越州,吳王元傑為揚州大都督兼領壽州。己卯,以徐國公元偓為洪州都督、鎮南節度使、涇國公,元稱為鄂州都督、武清節度使。庚辰,以皇姪孫左羽林大軍將軍惟吉領閬州觀察使,凡邸第供擬,車服賜予,皆與諸王相埒。自餘王子,不得與偕。惟吉,魏王德昭長子也。
三年二月,上不豫。戊午,始詔文武百官並於崇政殿起居。自皇太子、親王及諸軍校分為七班,皇太子、諸王、文武群臣以上不豫,各於佛寺修齋祈福。
三月癸巳,上崩於萬歲殿。參知政事溫仲舒宣遺製,真宗即位柩前。初,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忌上英明,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製誥鬍旦謀立楚王元佐,頗間上。宰相呂端問疾禁中,見上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字,令親密吏趨上入侍。及太宗崩,繼恩白後至中書,召端議所立。端前知其謀,即紿繼恩,使人書閤,檢太宗先賜墨詔,遂鎖之。亟入宮。後謂曰:『宮車宴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政為今日,豈容更有異論;後默然。上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請捲簾升視,然後降階,率群臣拜呼萬歲。
王繼恩等謀廢立,《實錄》、國史絶不見其事跡,蓋若有所隱諱。今據呂誨集《正惠公補傳》及司馬光《記聞》增修。《補傳》所載,比之《記聞》尤詳也。
甲午,命給事中畢士安權知開封府。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為皇太後,大赦天下。丙申,出大行遺留物賜宗室近臣有差。戊戌,始見群臣於崇德殿西序,命越王元份為山陵使。庚子,賜百官銀帛有差。癸卯,宰相呂端加右僕射。皇弟越王元份為永興鳳翔節度使,進封雍王;吳王元傑為武寧泰寧節度使,進封兗王,並兼中書令。鎮南節度使、徐國公元偓進封彭城郡王,武昌節度、涇國公元稱進封安定郡王,並同平章事。皇第八弟元儼為左衛上將軍,封曹國公。
四月辛酉,兵部郎中、知製誥、史館修撰鬍旦責授安遠節度行軍司馬。旦與王繼恩等邪謀既露,上新即位,未欲窮究之。而旦草行慶製詞,頗恣胸臆,多所溢美,上故先絀之[9]。
五月甲戌,戶部侍郎、參知政事李昌齡責授忠武行軍司馬,宣政使、桂州觀察使王繼恩責授右監門衛將軍、均州安置,安遠節度行軍司馬鬍旦削籍,流潯州。太宗之即位也,繼恩有力焉,太宗以為忠,自是寵遇莫比。繼恩喜結黨邀名譽,乘間或敢言事,薦外朝臣,故士大夫之輕薄好進者輒與往來,每以多寶僧捨為期[10]。潘閬得官,亦繼恩所薦也。閬者傾險士,嘗勸繼恩乘間勸太宗立儲貳,為他日計,且言:『南衙自謂當立,立之將不德我。即議所立,宜立諸王之不當立者。』南衙,謂上也。繼恩入其說,頗惑太宗。訖立上,閬尋坐狂妄絀。太宗疾革,繼恩與昌齡及旦更起邪謀。呂端覺之,謀不得逞。上既即位,加恩百官,繼恩又密托旦為褒辭。旦已先坐絀,於是並逐三人者。詔以繼恩潛懷兇慝,與昌齡等交通請托,漏泄宮禁語言也。尋詔:『中外臣僚曾與繼恩交結及通書疏者,一切不問。』後二年,繼恩死於貶所。
《實錄》與國史並不明著繼恩等罪狀,但具錄甲戌詔書。蓋當時有所避耳。詔稱昌齡恣行請托,深亂朝綱;繼恩潛懷兇慝,附下罔上,結黨朋姦,亦可略見其不軌心跡。潘閬納說繼恩,此據《倦遊雜錄》稍刪潤之。《湘山野錄》及《筆談》載閬與盧多遜同謀立秦王,蓋誤以繼恩為多遜,楚王為秦王,傳聞不審也。
六月甲申,以皇兄元佐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復封楚王,聽養疾不朝。上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辭以疾,曰:『雖來,不敢見也。』自是終身不復見。
校勘記
[1]九月按:諸王改名事,《長編》捲二十四在太平興國八年十月戊戌。
[2]亦有原本作『自有』,據《長編》捲二十六改。
[3]一至於此原本脫『於』字,據《長編》捲二十六補。
[4]湖南原本脫『南』字,據《長編》捲二十九補。
[5]聽書原本作『課書』,據《長編》捲三十二改。下節《立太子》所引同句亦改,不另出校。
[6]九月壬申此承上文,為淳化五年九月壬申。
[7]十月原本作『十一月』,據《長編》捲三十六改。
[8]殿下原本作『陛下』,據《長編》捲三十八改。
[9]上故先絀之《長編》捲四十一作『復訕上,故先絀之。』
[10]多寶僧捨《長編》捲四十一作『夕寓僧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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