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 康巴的誘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12節：草原深(3)      貝嘎 Bei Ga

　　臨窗，爆了皮的破沙發上，仁宗娜姆不滿周歲的兒子被圍在氂牛毛的大氅裏。孩子不哭不鬧，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擺弄着玩具，玩具是一個豁口塑料小碗。孩子玩得很是專註，我遞上糖果孩子都不搭理我。這糖果是幾日前寺院留給我旅途上補給的。糖紙剝開，糖果慢慢放在孩子的嘴邊，那小東西用小手抓了一下，鮮嫩的小舌頭舔了下糖果，突然，他整個小身子扭動起來，眉頭鼻子擠在一起做樣子給我看。小東西嘗到了糖果的甜味。三個女人被孩子逗弄得一個勁兒地"哈哈"笑着。
　　雨停後，纔讓卓瑪阿姐把我帶到她的傢。纔讓卓瑪阿姐傢，我認識了會說漢語的好心的降措、害羞的華爾科鄉長，華爾科鄉長又介紹我認識了思朗、欽熱阿姐。思朗把我安頓在一個溫馨的小傢，有吃有住的，傢裏還有一位慈愛的老阿媽。
　　我沒在纔讓卓瑪阿姐傢留下。我跟着華爾科鄉長走的時候，纔讓卓瑪阿姐傢的火塘鋁鍋裏正沸騰着準備給我煮挂面的水。看着我被鄉長帶走安排到一個妥當地方，纔讓卓瑪阿姐站在屋檐下朝華爾科鄉長揮手說"噶着"（謝謝）。看得出她有些失望我的離開。
　　華爾科鄉長是個會害羞的人。在他跨進纔讓卓瑪阿姐的小屋前，我從來沒有看見一位幹部會有那麽可愛的表情。
　　他身穿卡其色袍子，寬大袖子遮着他的頭。看來外面又下起了雨。在我依舊翹首嚮外張望時，降措說，這是我們的鄉長。眼前的這個男人，我以為是哪傢的放牛娃。降措介紹後，華爾科鄉長靦腆地和我招呼。我們坐在纔讓卓瑪阿姐的火塘邊聊天，華爾科鄉長還是不好意思正視我的眼睛。
　　華爾科鄉長說，這個自然小村子叫"然姑村"。居住的都是牛場上的牧民。沒有文化。找錢很難。這裏有個寧瑪派紅教小寺廟"然姑寺"，是竜燈鄉百姓出錢修建的。有寺廟管着，這裏治安穩定，民風淳樸……
　　"能不能幫我們嚮外介紹一下這裏，讓旅遊的人能來，這裏的百姓可以牽馬服務掙點收入……" 華爾科鄉長最後說。
　　華爾科鄉長臨走前，把我交給然姑寺的管傢思朗，並一再叮囑思朗負責好我的安全。
　　天色漸暗，雨又下大了。華爾科鄉長要回十裏地外的鄉上。他的代步工具是一輛摩托。騎上摩托前，華爾科鄉長又一次懇切地期望我能給這個小村子帶來點什麽，給這裏的百姓改善點什麽。那份信任讓我感動也讓我尷尬。我知道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衹能用心去真誠地感受這裏，用文字把我在這裏的真實經歷表達出來。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能耐心地看我的文字，能不能從我的字裏行間去安靜的感受。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我的文字後會到這裏來，就像那天華爾科鄉長走進大雨中，我不知道他的摩托車行駛在草原上是否平安無恙--因為剛被雨水淋過的草地很滑。
　　思朗把一床嶄新的拉捨爾毛毯鋪在我棲身的小床上。小床緊臨着窗。二天醒來，拉開窗簾，大半個竜燈壩子都在眼裏，緑油油黃燦燦的一片。還有一個海子--珠姆措，翡翠般幽藍。我很是感謝佛祖，在這裏遇到這些好心人。
　　欽熱阿姐是思朗的表妹，剛從內地朝佛回來藉住在思朗傢。欽熱很秀氣。那種眉目清新的秀氣。然姑村的日子，衹有一個晚上欽熱沒有陪我。那晚思朗生病需要照顧。我躺在夜色裏瞪着眼睛，可是沒有害怕。思朗的錄音機裏響了一個晚上"嗡、嘛、呢、叭、咪、吽"的唱經聲。讓我平靜。別的夜晚，欽熱和我睡在一個屋子裏，隔着一塊布簾子說話。
　　欽熱說，她是西藏安咱寺的一個小覺姆。前年去了五臺山，在五臺山呆了兩年多。今年又去了九華山，在九華山住了一個月。不久前康巴，順路去了趟峨眉山，在山上衹停留了三天。五臺山呢，是文殊菩薩（藏語"央邁勇"）的道場。九華山是目連菩薩的道場。普陀山是觀音菩薩（藏語"薩內日"）的道場。峨眉山是普賢菩薩的道場。五臺山、九華山的居士什麽都懂，也會念經。
　　五臺山生活好得多--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鼕天有居士供養，道場的氣勢也大。欽熱阿姐很是懷念五臺山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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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春風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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