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到隔壁旅店买了仅剩的两包方便面,我俩开始帮忙生火,看着火苗舔上木材,从一根爬上另一根,逐渐蔓延开来,我们开始烤起了鞋袜。水烧开了之后,我舀起一瓢泡面,水是黄褐色的。仔细看,锅底的黑垢就有2厘米厚,筷子上厚厚的油垢,已经发霉。我猜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只好就着自带的豆腐干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顿。
天渐渐暗下来了,小男孩在里间拿出铺盖帮我们弄好。我估计这些东西有两年没有洗过了,发出让人窒息的怪味。我仔细地搜索了一下,没有再发现蚂蟥,这让我稍许安了些心。
小男孩拿出小半截蜡烛,告诉我们晚些时候点,因为只有这最后一截了。然后问我们买打火机,买烟。琼送了他个打火机,告诉他小孩不能抽烟,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开。看得出这里已经弹尽粮绝了。
我们赶紧在昏暗的烛光下上了床,我们睡的位置正对门口,没有门。我提议睡到角落里,感觉离门远些的地方会安全些,但是琼不答应也没有说理由。我没有坚持,因为我不敢离琼离得太远,毕竟这个大房间除了我就剩下他了。盖的毯子很薄,但是盖了两条,所以虽然有风从房子的木板间隙四面八方地吹进来,但也不觉得很冷。
天开始下起雨来,现在肯定谁也睡不着。整个森林加上隔壁店老板只有我们4人。雨打在屋顶的透明塑料薄膜上显得声音异常的大。
随着噼里啪啦坠落的雨,我的心情一点一点往下沉,就像失控的电梯一样直坠楼底,这样的环境一点也勾不起些许我心底的诗意。
我看到的不是眼前的大雨,而是雪山上的大雪。山里的雨有多大,雪山的雪就有多大,而且因为雨量的增大,泥土的承载力下降,前面路上塌方和泥石流发生的几率都会增加。
躺上床,头无力地靠在木板墙上眼睁睁看着天的颜色一点点变黑,黑得那么诡异。从我躺的位置望出门,黑夜就像一张大嘴,随时要将我吞噬。火塘里烧尽的木材,通红的颜色在逐渐褪去。烛火随风摇摆着,随着最后一点烛光的熄灭,我的心也沉寂得像是死去一样。
黑夜静得让人窒息,森林里有重物压枝的声音,有脚踏在地面枯叶上的响动,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离小屋不远的地方,有来历不明的其他声响传来。遥远的天外传来闷闷的像塌方一样的轰隆声,不时有绿光在黑暗中闪烁,我不能分辨是动物的眼睛还是萤火虫,或者是我无法知晓的东西。
感觉有谁在注视我,有火辣辣的视线停在我身上,心脏发出干涉的声响。我坐直身体,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搜寻,再三确认除了我和琼,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完全地陷入对未知环境的恐惧中,我被它紧紧包围着,无处藏身。我用手蒙住耳朵,把头缩在两腿之间,但是一会儿后又拿开,因为周围的一切不会因为我拒绝听拒绝看就会消失。
有时候想象力是个很害人的东西,这个时候我所有看过的恐怖片片段一一地开始出现,我想“关机”都不行。
我想从琼那里寻找一点安慰。不知道谁说过把你的恐惧说出来,这样就能减少一半。“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我看过的一部悬疑片,一部西片,讲6个人出门旅游,然后出现一系列很奇怪的事,一个个失踪,一个个死掉。”
“不要说了。”琼大吼一声,我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琼的反应那么大。那一刻琼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彻底崩塌,原来他也很害怕。
我的恐惧非但没减少,反而加重了。琼一路上都显得那么的坚定和从容,让我感觉可以依赖,他不但是减轻了我的负重,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让我觉得我只要和他一起一定可以到达墨脱,成功地完成这次行程的。我对自己并不是那么的确定,但对他是一直都充满了信心的。
但是当你发现你原本当成精神支柱的靠山都轰然倒塌的时候,那种心情,只有用绝望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有人在注视着我们!我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我胸闷,呼吸不畅,喉咙冒烟,我不敢喝水,我害怕进到这个吞嚼人的黑夜里小解。忍忍就好了,我安慰着自己,我把身体在毯子里蜷曲成一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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