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骂最多的人和最多人骂的人--李敖 Most people curse curse most people - Li Ao   》 八、胡适:(1)      陈才生 Chen Caisheng

  “你简直比我胡适之还了解胡适之!”  在台湾大学,最令李敖难忘的是结识了自己崇仰已久的学界前辈——胡适。  自从他在初中时读到《胡适文选》之后,他的思想便按照这位“新文化运动的旗手”所指引的道路前进了。上高中时,李敖曾写过一封两千字的长信给胡适。到台大后,1957年3月1日,李敖在雷震主办的《自由中国》杂志发表了论文《从读〈胡适文存〉说起》,并在《中央日报》发表了关于胡适的文章数篇。这些文章颇具功力,开始引起远在美国的胡适的关注。  1958年4月26日,胡适从美国归来,在台北中国地质学会年会上演说,他的学生姚从吾携李敖一起去听。演说结束后,姚从吾特别向胡适介绍李敖,胡适立刻约李敖去聊聊。当天晚上,两人在台大校长钱思亮家相见。胡适热情地对李敖说:“呵!李先生!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丢光了的著作,你居然都能找得到!你简直比我胡适之还了解胡适之!”谈话之中,胡适对李敖治学的褒奖溢于言表。  在这次会面时,李敖就已萌生出一个愿望:要给胡适写一本传记。但他并没有把这一想法当面告诉胡适,而只是提到了批评胡适的几本书,如李季的《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批判》、叶青(任卓宣)的《胡适批判》、谭天的《胡适与郭沫若》等。而对《胡适与郭沫若》一书,胡适根本就不知道。这次会见,当是李敖写作《胡适评传》的最早萌芽。  应该说,在台大期间,李敖与胡适能有一段笔墨情缘,一方面缘于他的奇才,另一方面离不开他的导师姚从吾的极力举荐与撮合。在他的《大学后期日记》甲集、乙集中,我们不难看到姚从吾在李、胡之间所起的桥梁作用。在李敖第一次见胡适之前,他与殷海光已渐疏远,他的精神领袖也只有胡适一位了。一方面他的狂傲使他并不以胡适思想为最高境界,认为胡适“没有多少好‘吸收’的”;另一方面,由于胡适的学术成绩和地位,他又绝不放弃与胡适交往的机会。因此,他对胡适的印象也就时好时坏。  1958年6月8日,他赴南港见胡适,这天他写《札记一则——再访胡适》:  十时半抵南港,在参观民族学研究所的展览后,我到礼堂找胡先生,推门进去,室中坐着六七位客人。胡先生立刻走过来,一面伸过手来一面叫“李先生”,我说:“我拿来点纸,请您替我写些字。”胡先生满口答应,我接着说:“您忙吧,我走了。”刚要走出来,他叫住我道:“Mr.李,我送你一个小玩意。”我随他进了卧室,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易林断归崔篆的判决书》(此文原载《史语所集刊》第二十本上册)给我,我说:“好,好。”我走出后,他又道“再见”。此君真是礼貌周到,亲切可人。  这次见胡适后第六天,“胡适先生送来字,午睡醒来(二时前)看到”;第七天,李敖在日记中对胡适又生非议:“‘国’实无人,如胡适之老是卖老货,殷海光也老是那一套,即可受欢迎,但他们又何其狭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了呵。唯美主义的李敖,岂胡适、殷海光等无艺术人生者所可及!”“对胡适有些反感,过去吾之态度不正常。”第十天,他又称胡适为独一无二的“popular(大众)式学者”了;第18天,他又要“写封信给胡适”了。到同年11月6日,他写道:“前晚迎胡适以来,油然于努力一途,‘出山要比在山清’之自勉殊殷,对与女人为伍事颇厌。吾终当脱尘缘而上升为胡适等第一等之人耳。”11月23日,他又羡慕胡适之“手勤”。12月20日,他又说“胡适的拔尖心与首席心太重”。1959年1月2日,他借他人之口,说“胡适已不能领导李敖了”。又说“胡适等安足以为吾师哉”。1月14日写道:“深觉鼓舞一时风潮当从马戈采罗曼罗兰等著书之法,胡适等法不行也。”3月1日记:“傍晚复徐高阮一长信攻击胡适以下的老朽们。我对胡适那种‘好话说三遍’的态度愈来愈不满意。”4月3日记蒋廷黻对胡适的评价:“适之先生的个性要比我温和得多,即以他目前在国内发表的若干谈话来说,都非常含蓄婉转,有时使人弄不清楚他到底是赞同什么或反对什么。但我的个性却喜欢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从李敖时冷时热的记述中,可以看出他对胡适态度的矛盾性。如果把胡适与此时的殷海光相比,李敖不难看到胡适的老惫。殷海光曾多次对学生说,早期的胡适,无论是新文学运动,还是《独立评论》上的文章,对民主科学的宣扬,甚至《中国哲学史》上卷,都称得上光芒万丈;中期的胡适,包括任驻美大使和北大校长,表现平平;晚期的胡适已沦为一个十足的“乡愿”,连一个知识分子都不够格,爱热闹,爱人捧,一点硬话不敢讲,一点作为也没有。如果给胡适的一生打分的话,早年的胡适可打80分,中年的胡适可得60分,晚年的胡适只有40分。对此,李敖是认同的。但由于中学时代受胡适思想的影响太大了,加上胡适在台湾学术界的重要地位,因此,在李敖眼中,胡适的魅力,依然是任何人也难以比拟的。  1958年12月6日,胡适68岁生日,李敖写了一首打油诗给他祝寿:  哈哈笑声里,  六十八岁来到,  看你白头少年,  一点都不老。  寿星说话不妨多,  喝酒可要少,  不然太太晓得,  那可不得了!  面对这位后生的幽默,胡适马上回信表示感谢:“谢谢你送我的生日诗!我常说,凡能做打油诗的,才可以做好诗。你这首诗可以算是成功的打油诗,可以预测你做白话诗的前途。”①两年后,胡适70岁生日,李敖又一口气写了打油诗30首表示祝贺。  从两人的赠答文字,我们可以看出胡适对李敖是情有独钟。李敖参军后,两人依然有书信来往,显然,他已把李敖看作是北大精神的传人了。  祝寿诗后,李敖与胡适的来往更加频繁。毕业时,李敖与胡适互赠照片,李敖称其为“又开风气又为师”,可见师生情意之深。李敖在毕业后给同学的信中说:”我承认由于受他的启发,我放弃了许多旧的道德,我转而对他很着迷,过去几年中,我花了不少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去研究他,我发表的文章,清一色都是宣传他的,我自问我没有其他的动机,而纯粹是出于一个对‘贤达人’的热爱……”①  从胡适的角度而言,他对李敖的才能十分欣赏,颇有揽之门下之心,他对李敖的关切和热情后来使姚从吾都有了妒意。胡适在给赵元任的信中曾说过:“‘交友以自大其身,求士以求此身之不朽’,这是李恕谷的名言,我曾读了大感动。这是‘收徒弟’的哲学!”②清朝学者李恕谷这段话,意思是说,交朋友的目的在造成自己生前的势力;但是寻找知己与接班人的目的却在造成自己身后的势力。胡适引用这段话在某种程度上也表露了自己对“求士”(收徒弟)的渴望。由于自己过去名满天下,一直活在热闹的气氛里,故在“求士”这一方面他并不如意。如今,胡适发现了李敖这棵苗子,便不肯放手,着意交好,处处关心,包括李敖的毕业论文都数次过问,从中亦可看出他的良苦用心。但李敖对胡适态度的矛盾性使他既接近胡适又不以胡适的“门生”自居,他说:“在胡适‘求士’的心里,我是他特别另眼看待的一位。我父亲是他的学生,我并不是他的徒弟……”③一方面,他把胡适的人格作为楷模,继承了胡适的思想和自由主义精神,对胡适的贡献给予高度评价;另一方面,他的远大的志向使他在人生理想方面又远远超越了胡适。他不以皓首穷经终老于学术研究为己足,他的目标是超越他们,走经世致用、为人权战斗的道路”。  李敖十分欣赏陆游的一首“咏蛾”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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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新华出版社
一、他向往“伟大惊人”(1)一、他向往“伟大惊人”(2)二、行为“古典”
三、神交梁启超四、师从严侨(1)四、师从严侨(2)
五、暗恋罗君若六、失恋:“性的信仰的转变”(1)六、失恋:“性的信仰的转变”(2)
六、失恋:“性的信仰的转变”(3)七、姚本师,“不拒曲木”八、胡适:(1)
八、胡适:(2)九、“偏要惊人过一生!”(1)九、“偏要惊人过一生!”(2)
十、《一个预备军官的日记》(1)十、《一个预备军官的日记》(2)十、《一个预备军官的日记》(3)
一、他向往“伟大惊人”(1)一、他向往“伟大惊人”(2)二、行为“古典”
三、神交梁启超四、师从严侨(1)四、师从严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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