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本末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九      杨仲良 Yang Zhongliang

  太宗皇帝
  诸王事迹
  太平兴国八年三月己巳,诸王及皇子府初置谘议、翊善、侍讲等官,以户部员外郎王遹、著作佐郎姚坦、国子博士刑昺等十人为之。先是,诏丞、郎、给、谏以上官于常参官中举年五十已上通经者备官僚,遹等被举。
  九月[1],卫王德崇改名元佐,广平郡王德明改名元佑,第三子德昌改名元休,第四子德严改名元隽,第五子德和改名元杰;皇姪孙德雍改名惟吉,魏懿王子也,太祖甚爱之,视如己子,故与诸叔联名。上即位,犹居禁中,于是出閤,始改名焉。己酉,元佐进封楚王,元佑进封陈王,元休封韩王,元隽封冀王,元杰封益王,并加同平章事。
  雍熙元年七月庚午,上谓宰相曰:『近有人上章言及储贰者。朕万畿之暇,颇读前书,备见历代皇子踪迹。国家宗嗣,岂不在心?却缘事理之间,有所未可。朕于诸子,常加训励,见今僚属,悉择良善之士以辅翊之。至于舆台皂隶之辈,并是朕亲自选择,不欲令奸险巧佞人在左右。读书自有常,但缘年方幼少,未有成人之性。且欲令在左右,旦夕见好人,更待三五年后,各渐成长,自然别有道理。朕于处驭,必得其宜。』宋琪奏曰:『昨日起居,见诸王已下气质沈厚,举止安详,进退折旋,无非得礼,况又日亲善道,常近正人,此盖陛下慈训所及,实皇家之福也。』
  二年五月辛未,以左拾遗观成毕士安等四人为诸王府记室参军。上召谓曰:『诸子长宫庭,未闻世务,必资良臣贤士赞导为善,使日闻忠孝之美。卿等谨恪有行,故兹遴选,宜各勉之。』赐袭衣、银带、鞍马。
  九月。初,涪王廷美既得罪,楚王元佐独申救之,上不听。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经时不朝请。
  《龙川别志》言:太宗将立元佐为嗣,元佐辞,欲立太祖之子,由此遂废。按:太祖二子,德昭卒于太平兴国四年八月,德芳卒于六年三月。而元佐以七年七月出閤,时太祖之子无存者矣。元佐虽封卫王,盖未尝有建储之议也。九年正月,廷美死,元佐乃发狂,其发狂固不缘辞位。《别志》误矣。司马光《日记》载宋敏求云:廷美之贬,元佐请其罪,由是失爱。《日记》盖得其实矣。
  屡为残忍,不守法度,左右微过,必加手刃,仆吏过庭,往往弯弓射之。上甚诲励,皆不悛。是岁夏秋,疾甚,上深以为忧。是月疾小愈,上喜,因降德音:罪囚流以下释之。庚戊,重阳。召诸王宴射苑中,而元佐以疾新起不预。至暮,陈王元佑等过之,元佐谓曰:『汝等与至尊宴射而我不预焉,是为君父所弃也;遂发愤,中夜,闭媵妾,纵火焚宫。迟明,烟焰未止。上意火必元佐所为也,令摄赴中书,遣御史按问,置巨校于前。元佐恐惧,具对以实。上遣入内都知王仁睿谓曰:『汝为亲王,富贵极矣,何凶悖如是?国家典宪,我不敢私,父子之情,于是绝矣;元佐无以对。陈王元佑以下暨宰相近臣号泣营救,上涕泗谓曰:『朕每读书,见前代帝王子孙不率教者,未尝不扼腕愤恨。岂知我家亦有此事[2]?朕为宗社计,断不舍之。』遂下制废为庶人,送均州安置。顾谓宰相曰:『比者内外安宁,方思自适,而元佐纵火,实挠朕怀。』宋琪等对曰:『尧、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累圣德。元佐苟无心疾,当不至是。惟陛下开释。』丁巳,琪等帅百官伏閤拜表,乞留元佐京师。诏不许。表三上,乃许之。元佐行至黄山,召还,寘于南宫,使使者监护,不通外事。楚王府谘议赵齐、王遹、翊善戴元以辅导无状,皆请罪。上曰:『朕教训犹不从,岂汝等所能辅导耶?』并释不问。
  寇准通判郓州,得召见。太宗谓曰:『知卿有深谋远虑,试与朕决一事,令中外不惊动。此事已与大臣议之矣。』准请示其事,太宗曰:『东宫所为不法,它日必为桀纣之行。欲废之,则东宫亦有兵甲,恐因而招乱。』准曰:『请某月日,令东宫于某处摄行礼,其左右侍卫皆令从之。陛下搜其宫中,果有不法之事,俟还而示之。隔绝左右,勿令入而废之,一黄门力耳。』太宗以为然。及东宫出,因搜其宫中,得淫刑之器,有剜眼、挑筋、摘舌等物。还而示之,东宫服罪,遂废之,选立章圣为太子,自是太宗眷注益厚。此张唐英所著《仁宗政要﹒寇准传》所载也。传闻误谬,一至于此[3],盖因废元佐事耳。淳化三年十月,罢恭孝太子元僖,初无淫刑事也。唐英书世多有之,误谬不独此,不可不辨。
  三年七月甲午,陈王元佑改名元僖,韩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隽改名元份。
  十月甲辰,以陈王元僖为开封尹兼侍中,户部郎中张去华为开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陈载为推官,并召见,谓曰:『卿等朝之端士,故兹选用,其善佐吾子。』各赐钱百万。及去华就迁左谏议大夫,又令枢密使王显传旨,谕以辅成之意。
  四年八月,水部员外郎、诸王府侍讲刑昺献《分门礼逊二十卷。上采其奏,得《文王世子》之篇,观之甚悦,因问入内西头供奉卫绍钦曰:『昺为诸王讲说,曾及此乎?』绍钦曰:『诸王常时访昺经义,昺每至发明君臣父子之道,必重复陈之。』上益喜,赐昺器币。(下阙四字。)
  端拱元年二月,陈王元僖进封许王,韩王元侃为荆南湖南节度使[4],进封襄王,冀王元份为威武建宁节度使,进封越王,益王元杰为剑南两川节度使。上手诏戒元僖等曰:『朕周显德中年十六,时江淮未宾,从昭武皇帝南征,屯于扬、泰等州。朕少习弓马,屡与贼交锋,贼应弦而踣者甚众。太祖驻兵六合,闻其事,拊髀大喜。年十八,从周世宗、太祖下瓦桥关、瀛、莫等州,亦在行阵。暨太祖即位,亲讨李筠、李重进,朕留守帝京,抚镇都下,上下如一。其年蒙委兵权,岁余受开封府尹,历十六七年,民间稼穑、君子小人真伪,无不更谙。即位以来,十三年矣。朕持俭素,外绝畋游之乐,内鄙声色之娱,真实之言,故无虚饰。汝等生于富贵,长自深宫,民庶艰难,人情善恶,必恐未晓。略说其本,岂尽余怀?夫帝子亲王,先须克己励精,听言纳谏。每著一衣,必悯蚕妇;每餐一食,则念耕夫。至於听断之间,勿先恣其喜怒。朕每亲临庶政,岂敢惮于焦劳?礼接群臣,无非求于启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守富贵,而保终吉。先贤有言曰:逆我者是吾师,顺吾者是吾贼。此不可以不察也。』庚戌,以皇第六子元偓为左卫上将军,封徐国公,第七子元偁为右卫上将军、泾国公。御史中丞尝劾奏开封尹许王元僖,元僖不平,诉于上曰:『臣天子儿,以犯中丞,故被鞫。愿赐宽宥。』上曰:『此朝廷仪制,孰敢违之?朕若有过,臣下尚加纠擿。汝为开封尹,可不奉法耶?』论罚如式。
  淳化二年。上尝谓近臣曰:『累有人言储贰事。朕颇读书,见前代治乱,岂不在心?但近世浇薄,若建立太子,则宫僚皆须称臣,宫僚职次与上台等,人情之间,深所不安。盖诸子冲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台隶辈,朕亦自拣选,不令奸巧险佞在其左右。读书听书[5],咸有课程。待其长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谅此心耶?』于是右正言、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请立许王元僖为皇太子,词意狂率。上怒甚,将加窜殛,以惩躁妄。而沆又宰相吕蒙正之妻族,蒙正所擢。蒙正首以援引亲昵、窃禄偷安罢相,责宋沆为宜州团练副使。
  三年十一月己亥,开封尹许王元僖早期,方坐殿庐中,觉体中不佳,遂不入谒,径归府。车驾遽临视,疾已亟。上呼之,犹能应。少选,薨,年二十七。上哭之恸,左右皆不敢仰视。追赠太子,谥曰恭孝。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沈静寡言。尹京五年,政事无失,上尤钟爱。及薨,追念不已,或悲泣达旦不寐。作《思亡子》诗以示近臣。未几,人有言元僖为嬖妾张氏所惑,专恣捶仆,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张氏于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踰制;又言元僖因误食他物得病,及其宫中私事。上怒,命缢死张氏,捕元僖左右亲属系狱,令皇城使王继恩验问,悉决杖停免。掘烧张氏父母冢墓,亲属皆窜远恶。丙辰,诏罢册礼,但以一品卤簿葬焉。及真宗即位,始诏中外称太子之号。
  张唐英作《寇准传》。见上。按:准淳化三年已为枢密副使。元僖既死,太宗爱始衰。元僖无恙时,固未尝建东宫。不知唐英何所据?诬谤特甚,今不敢。淫刑事,盖因楚王元佐,已见雍熙二年九月。
  开封府判官右谏议大夫吕端、推官职方员外郎陈载坐裨赞无状,端左迁卫尉少卿,载殿中侍御史。许王府谘议工部郎中赵令图、侍讲库部员外郎阎象并坐辅导无状,免所居官,仍削两任。上始追捕许王寮吏,将穷竟其事。左谏议大夫魏羽乘间言于上曰:『汉戾太子窃弄父兵,当时言者以其罪笞尔。今许王之过,未甚于此也。』上嘉纳之,由是被劾者皆获轻典。
  十二月庚申,以右谏议大夫魏庠知开封府。
  五年二月己酉,以两川盗贼,徙封益王元杰为吴王,领淮南镇江节度使。初,考功郎中姚坦为益王府翊善。坦好直谏,王尝作假山,所费甚广。既成,召僚属置酒共观之,众皆褒叹其美,坦独俛首不视。王强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其故,对曰:『坦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剥,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鞭笞,血流满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赋所出,非血山而何?』上亦为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于上者。上曰:『伤民如此,何用山为?』命亟毁之。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称疾不朝。上日使医视之,逾夕不廖。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疾增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翊善姚坦检束起居,曾不得自便,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者,固欲辅佐王为善尔。今王不能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尔辈为之谋耳。』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曰:『卿居王宫,为群小所嫉,大为不易。卿但能如此,无患谗言,朕必不听也。』
  石介《圣政录》谓闻坦亦毁山者,真宗也,盖误以元杰,此事为封兖王时故耳。据本传,乃元杰为益王时。元杰二十三岁自益改封吴,真宗初,乃自吴改封兖。其封益时才十二岁,故太宗得云『王年少,不知出此』也。本传载此事殊不详,颇讥坦讦直。盖真宗尝召坦,戎令婉辞,非太宗也。本传但云上,不云真宗。疑传亦以上为太宗也。今并从《圣政录》及司马光《记闻》所载。然《记闻》犹以益王为兖王,今改之。
  九月壬申[6],以襄王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用寇准之言也。上谓寿王曰:『夫政教之设,在乎得人心而不扰之尔。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诚信;不扰之,无如镇之以清净。推是而行,虽虎兕亦当驯狎,况于人乎?《书》云:「抚我则后,虐我则雠。」信哉斯言也,尔宜诫之。』诏升寿州为国,列于晋国之下、燕国之上。
  十月丙戌[7],以镇安行军司马杨徽之为左谏议大夫,与右谏议大夫毕士安并为开封府判官;兵部郎中乔维岳、寿王府记室参军水部郎中杨砺、谘议司封员外郎夏侯峤并为推官。徽之等入谢,上召升殿赐坐,谕以辅导之旨。
  至道元年正月,始命司门员外郎开封孙??为皇姪皇孙教授。时中书言:『唐文宗朝,宰臣李石奏太子有侍读,诸王亦有侍读,无降杀之礼,请改为奉诸王讲读。今皇姪、皇孙皆列职环卫,请以教授为名。』从之。
  立太子王继恩邪谋附
  端拱元年二月己酉,以屯田员外郎杨砺为库部员外郎,充襄王府记室参军。砺,鄂人,周广顺初游澶州,持所为文谒世宗。尝独处僧舍,梦一人衣冠甚古,目砺曰:『汝能从我游乎?』砺即随往。顷之,睹宫卫严邃,若非人间。见大殿上真人服王者衣冠,秉圭南向,总三千余众。砺升殿礼谒,最上者前有案,置籍录入姓名。砺见己名居下,因请示休咎。真人曰:『我非汝师。』指一人曰:『此来和天尊,异日为汝主也。』砺问之,天尊笑曰:『此去四十年,汝功成,余名亦显矣。』砺再拜。寤而志之。砺初名励,以梦睹籍中作『砺』字,遂改焉。至是谒见藩府归,谓诸子曰:『吾今见襄王仪貌,即来和天尊也。』
  淳化二年,上尝谓近臣曰:『累有人言储贰事。朕颇读书,见前代治乱,岂不在心?但近世浇薄,若建立太子,则官僚皆须称臣,职次与上台等。人情之间,深所不安。盖诸子冲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台隶辈,朕亦自拣择,不令奸巧险佞在其左右。读书听书,咸有课程。待其成长,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谅此心耶?』(余见上)
  五年九月,崇仪副使王得一尝入对禁中,或至夜分,颇敢言外事。又潜述人望,请立襄王为皇太子。壬申,以襄王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用寇准之言也。
  至道元年八月壬辰,制以开封尹、寿王元侃为皇太子,改名恒。大赦天下,文武常参官、子为父后见任官赐勋一转。诏皇太子兼判开封府。自唐天祜以来,中国多故,不遑立储罚斯礼之废,将及百年,上始举而行之,中外胥悦。初,参知政事寇准自青州召还,入见,上足创甚,自发衣以示准,曰:『卿来何缓?』准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师。』上曰:『朕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准曰:『陛下诚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宦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之望者。』上俛首久之,屏左右,曰:『元侃可乎?』对曰:『非臣所知也!』上遂以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于是立为太子。京师之人见太子,喜跃曰:『真社稷之主也;上闻之,召准谓曰:『四海心属太子,欲置我何地?』准曰:『陛下择所以付神器者,愿得社稷之主,乃万世之福也。』上趋宫中,语后嫔以下,六宫皆前贺。上复出延准,饮醉而罢。以左谏议大夫杨徽之兼左庶子,右谏议大夫毕士安兼右庶子,并为开封判官如故。徙左庶子裴祚为光禄少卿,右庶子慎从吉为卫尉少卿,少詹事宋雄为光禄少卿。先是,以东宫官为散秩,使祚等处之。既立太子,悉改授他职。癸巳,以尚书左丞李至、礼部侍郎李沆并兼太子宾客,见太子如师傅之仪。太子见,必先拜,动皆谘询。至等上表恳让,诏不许。至等入谢,上谓曰:『朕以太子仁孝贤明,尤所钟爱。今立为储贰,以固国本,当赖正人辅之以道。卿等可尽心调护,若动皆由礼,则宜赞成;事或未当,必须力言,勿因循而顺从之。至于礼乐诗书之道,可以裨益太子者,皆卿等素习,不假朕多训尔。』至等顿首谢。以兵部郎中乔维岳兼左谕德,水部郎中杨砺兼右谕德,司封员外郎、直昭文馆夏侯峤兼中舍,并为开封府推官。初置左春坊谒者,命左清道率府副率祥符王继英兼领之。然谒者本内侍之职,而太子有通事舍人,掌宣传导引之事,不名谒者又十率,品秩颇崇,非趋走左右者,所为盖执政之失也。丁酉,以翰林学士承旨宋白为册皇太子礼仪使。有司既定册礼,又言:『唐制:宫臣参贺太子皆舞蹈,开元始罢之。故事,百官及东宫接见,只呼皇太子;上笺启即称皇太子殿下[8],百官自称名,宫官自称臣,常所行用左春坊印,宫内行令。又按唐制:凡东宫处分谕事之书,皇太子并画诺,令左、右庶子以下署姓名,宣奉行书按画日。其与亲友、师傅书不用此制。今请如开元之制,宫臣止称臣,不行舞蹈之礼。伏缘皇太子兼判开封府,其所上表状,即署皇太子位;其当申中书、枢密院状,只判官等署;余断按及处分公事,并画诺。』诏改『诺』为『准』,余皆从之。又言:『百官见皇太子,自两省五品、尚书省御史台四品、诸司三品以上皆答拜,余悉受拜;宫臣自左、右庶子以下悉用参见之仪。其皇太子宴会,位在王公上。』奏可。有司又草具皇太子受册毕见皇后仪,诏止用宫中常礼。
  九月丁卯,上御朝元殿,册皇太子,陈列如元会之仪。皇太子自东宫常服乘马赴朝元门外幄次,改服远游冠,朱明衣;三师、三少导从入殿,受册宝;太尉率百官奉贺。皇太子易服,乘马还宫。百官常服诣宫参贺,自枢密使、内职、诸王、宗室、师保、宾客、宫臣等毕集,皆序班于宫门之外。庶子版奏外备,内臣褰帘。皇太子常服出次就坐,诸王、宗室参贺,再拜讫,垂帘,皇太子降坐还次,中书门下文武百官、枢密使、内职、师保、宾客而下以次参贺,皆降阶答拜讫,升坐,受文武官、宫臣三品以下参贺。庚午,具卤簿,谒太庙五室。常服乘马,出东华门升辂。十月乙亥,皇太子让官僚称臣,许之。丙子,皇太子言:『臣先与元份等同候朝于崇德门西庐中,今迁在门东宰相直庐内。伏乞仍旧,庶因辨色之会,时接同气之欢。』上览奏,谓宰相曰:『太子孝悌之性出于自然,深可嘉者。』因降诏从所乞。
  二年二月戊寅,以越王元份为杭州大都督兼领越州,吴王元杰为扬州大都督兼领寿州。己卯,以徐国公元偓为洪州都督、镇南节度使、泾国公,元偁为鄂州都督、武清节度使。庚辰,以皇姪孙左羽林大军将军惟吉领阆州观察使,凡邸第供拟,车服赐予,皆与诸王相埒。自余王子,不得与偕。惟吉,魏王德昭长子也。
  三年二月,上不豫。戊午,始诏文武百官并于崇政殿起居。自皇太子、亲王及诸军校分为七班,皇太子、诸王、文武群臣以上不豫,各于佛寺修斋祈福。
  三月癸巳,上崩于万岁殿。参知政事温仲舒宣遗制,真宗即位柩前。初,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上英明,与参知政事李昌龄、知制诰胡旦谋立楚王元佐,颇间上。宰相吕端问疾禁中,见上不在旁,疑有变,乃以笏书『大渐』字,令亲密吏趋上入侍。及太宗崩,继恩白后至中书,召端议所立。端前知其谋,即绐继恩,使人书閤,检太宗先赐墨诏,遂锁之。亟入宫。后谓曰:『宫车宴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政为今日,岂容更有异论;后默然。上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视,然后降阶,率群臣拜呼万岁。
  王继恩等谋废立,《实录》、国史绝不见其事迹,盖若有所隐讳。今据吕诲集《正惠公补传》及司马光《记闻》增修。《补传》所载,比之《记闻》尤详也。
  甲午,命给事中毕士安权知开封府。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为皇太后,大赦天下。丙申,出大行遗留物赐宗室近臣有差。戊戌,始见群臣于崇德殿西序,命越王元份为山陵使。庚子,赐百官银帛有差。癸卯,宰相吕端加右仆射。皇弟越王元份为永兴凤翔节度使,进封雍王;吴王元杰为武宁泰宁节度使,进封兖王,并兼中书令。镇南节度使、徐国公元偓进封彭城郡王,武昌节度、泾国公元偁进封安定郡王,并同平章事。皇第八弟元俨为左卫上将军,封曹国公。
  四月辛酉,兵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胡旦责授安远节度行军司马。旦与王继恩等邪谋既露,上新即位,未欲穷究之。而旦草行庆制词,颇恣胸臆,多所溢美,上故先绌之[9]。
  五月甲戌,户部侍郎、参知政事李昌龄责授忠武行军司马,宣政使、桂州观察使王继恩责授右监门卫将军、均州安置,安远节度行军司马胡旦削籍,流浔州。太宗之即位也,继恩有力焉,太宗以为忠,自是宠遇莫比。继恩喜结党邀名誉,乘间或敢言事,荐外朝臣,故士大夫之轻薄好进者辄与往来,每以多宝僧舍为期[10]。潘阆得官,亦继恩所荐也。阆者倾险士,尝劝继恩乘间劝太宗立储贰,为他日计,且言:『南衙自谓当立,立之将不德我。即议所立,宜立诸王之不当立者。』南衙,谓上也。继恩入其说,颇惑太宗。讫立上,阆寻坐狂妄绌。太宗疾革,继恩与昌龄及旦更起邪谋。吕端觉之,谋不得逞。上既即位,加恩百官,继恩又密托旦为褒辞。旦已先坐绌,于是并逐三人者。诏以继恩潜怀凶慝,与昌龄等交通请托,漏泄宫禁语言也。寻诏:『中外臣僚曾与继恩交结及通书疏者,一切不问。』后二年,继恩死于贬所。
  《实录》与国史并不明著继恩等罪状,但具录甲戌诏书。盖当时有所避耳。诏称昌龄恣行请托,深乱朝纲;继恩潜怀凶慝,附下罔上,结党朋奸,亦可略见其不轨心迹。潘阆纳说继恩,此据《倦游杂录》稍删润之。《湘山野录》及《笔谈》载阆与卢多逊同谋立秦王,盖误以继恩为多逊,楚王为秦王,传闻不审也。
  六月甲申,以皇兄元佐为左金吾卫上将军,复封楚王,听养疾不朝。上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辞以疾,曰:『虽来,不敢见也。』自是终身不复见。
  校勘记
  [1]九月按:诸王改名事,《长编》卷二十四在太平兴国八年十月戊戌。
  [2]亦有原本作『自有』,据《长编》卷二十六改。
  [3]一至于此原本脱『于』字,据《长编》卷二十六补。
  [4]湖南原本脱『南』字,据《长编》卷二十九补。
  [5]听书原本作『课书』,据《长编》卷三十二改。下节《立太子》所引同句亦改,不另出校。
  [6]九月壬申此承上文,为淳化五年九月壬申。
  [7]十月原本作『十一月』,据《长编》卷三十六改。
  [8]殿下原本作『陛下』,据《长编》卷三十八改。
  [9]上故先绌之《长编》卷四十一作『复讪上,故先绌之。』
  [10]多宝僧舍《长编》卷四十一作『夕寓僧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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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欧阳守道序
四库未收书提要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二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三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四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五下半卷原阙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六(阙)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七(阙)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八上半卷原阙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九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一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二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三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四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五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六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七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八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九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二十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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