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餐车弄来了白腊肠和黄芥末,这下有酒有肴,馋兴大发,睡意全无。几口黄汤下肚后,"同厢"开始大发牢骚。土耳其没劲德国也没劲,共产主义没劲资本主义更没劲,分裂时没劲统一了还是没劲,伊斯兰没劲基督教也没劲,做光棍没劲老婆孩子也没劲,唉你说这世界到底有他妈什么劲。
来来来,为没劲干杯。
车过天水,天上开始落雨。从陇山到潼关,湿了八百里秦川。
到开封时刚好天黑。旁边轨道上停了一列货车,湿漉漉地淌着水。在我们的车与货车之间的空地上,走来一个没打伞的小孩,手牵一条系了铁链的大母狗,后面蹒跚地跟着两只小狗崽,大概刚出生不久,还不怎么会走路,一蹿一蹿地努力向前。那小孩仰着满是雨水的脸问车上的旅客:买不买小狗?买不买小狗?
没有人回答。
手里攥着一张即将在午夜失效的火车通行票。
夜里十一点五十,到达西柏林动物园车站。车站大厅里有人在吹口哨。悠长的慢板,调子里有几分颓意,几分气定神闲的自在。可惜不知吹者为谁,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半夜十二点整,在闹市区"裤裆街"(Ku'damm)逛马路。被二战炮火削去半边的德皇威廉一世纪念教堂的残骸依然悲壮耸立,土耳其烤肉店却飘散出与这座庞大沉重的德国都市不甚协调的东方气息。
一点二十分,回到火车站,在流浪汉的地盘中找了块空隙,枕着背包躺下。
习惯了在颠簸的列车上过夜,这种安稳的环境里实在没法睡。已是三点半。
总算睡着了……约莫四五点钟了吧。
醒了。天已彻亮,七点十五分。听见早班列车的声音,心底升起莫名其妙的宽慰。
一九九八年八月 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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