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所谓军机处,是养心殿附近几间不起眼的平房,与旁边巍峨高大的皇宫一对照,显得矮小寒酸。
房子虽然矮小,门上挂着的白木牌“误入军机者斩”六字,却将森严毕呈。
已是日上三竿,刚毅才摇摇摆摆朝这里走来。
像是约好了一样,其他几名军机大臣也都是姗姗来迟。
几个人相遇在白木牌下,不觉会心一笑。
刚毅故意对一个鬓发皆白的老臣说:“王大人,你看太阳升起多高了,你才来值班,是不是对皇上训饬不满哪?”
王军机呵呵一笑:“我哪里敢对皇上不满!实在是老了,手脚有些不便,因此来迟。刚大人你才六十多岁,在我们几个军机大臣间年纪最小,你怎么也来得这样迟嘛?”
另一个满军机从旁打趣道:“你还不知道啊?刚大人新纳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夜夜风流,身子骨被淘空了,早上怎么起得来哟1
几个人一阵大笑。
刚毅得意地说:“还真不是自夸,我这个小妾呀,长得如花似玉且不说,床上更有一个别的女子没有的妙处……”
“什么妙处?”几个军机大臣都来了兴趣,齐声问道。
刚毅瞥一眼不远处守卫的戈什哈,故作神秘道:“这可是秘不外传的事,在这外面讲,不怕别人听了去?”
王军机笑道:“刚大人是说到里边去讲?”
满军机恍然大悟:“对对,里边最机密,任谁也听不去1
另一个汉军机说道:“这叫做,军机处内说机密,且将房事作军事1
几个人笑着走进屋里。
他们几个进得屋来,一齐呆住了!
屋里的木炕上,方桌旁,已经坐了四名中青年官员,神情严肃而专注,有的在看奏折,有的在批公文。
几个军机大臣走进来时,他们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
刚毅最先醒过神来,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军机处?”
四个官员根本不理睬他。
刚毅喊道:“来人呀1
门外守卫的戈什哈应声跑进来。
刚毅:“给我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拉出去,斩了1
戈什哈:“大人,斩不得,他们是皇上才任命的军机章京。”
原来如此!几个军机大臣一下子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
王军机沉下脸,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教训道:“你们虽然是皇上委派的章京,但毕竟是来服侍我们,给我们打下手的。怎么见了我们进来竟敢不理不睬?你们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还有,军机处这木炕木凳,虽然简陋,却是无比尊贵,除了我们几个军机大臣,任他王公贵族也不敢坐的,你们居然大大咧咧坐在这里……”
任他唠唠叨叨教训,几个章京依然低头办他们的事,偶尔还会小声交换一下意见,就当没人在旁边一样。
刚毅火冒三丈,一步跨过去,对桌边一个黧黑面膛,三十七八岁的章京喝道:“起来1
那章京抬起头,刚毅这才发现他目光炯然,如火灼人。
刚毅:“叫你起来,你听见没有?”
那章京将桌上的奏折轻轻一推,坐正身体:“我为什么要起来?”
刚毅:“这个位子是你坐的吗?”
那章京:“不是我坐的,谁坐?”
刚毅:“本大臣坐的1
那章京:“坐着不干事,占着位子又有什么用?”
不光是刚毅,其他几个军机大臣脸色都陡然变了!
“放肆1刚毅咆哮道,伸手就来拽那章京。
那章京轻轻抬手一格,刚毅便觉得自己手臂一阵酸麻,垂了下来。
刚毅本是极蛮横之人,哪曾吃过这种亏?当下蛮脾气上来,将外面的朝服一脱,袖子一捊,就准备扑上去打架!
几个军机大臣给他助威道:
“揍他1
“简直反了天了1
而另三个军机章京见这情势,噌地同时站起,欲上前来。
只见那位章京伸手拦住他们,笑道:“不劳诸位,我谭嗣同一人奉陪刚大人足矣1说着,推开椅子,站定了一个架势,等着刚毅。
刚毅见状,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指着谭嗣同说:“你就叫谭嗣同?好,我认识你了1往外便走。
王军机喊住他:“刚大人哪里去?”
刚毅吼道:“从雍正爷设立军机处算起,到现在也有一百五十年了,哪曾见过四品的军机章京,反骑到了一品军机大臣头上的道理!爷受不了这个气,回家抱孩子去1
王军机:“不能走,走了人家正求之不得1
满军机:“对,不走,要闹就闹个够!看能把爷们咋办?”
吼着、嚷着,他们竟恨恨地坐下来。
几个章京见这情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四十二岁的杨锐在章京中年纪最大,便走上前去,正色道:“诸位大人放心,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抢大人们的位置的。杨锐奉劝诸位大人,以朝廷为念,以维新变法大计为念,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否则,天颜震怒,会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1
汉军机道:“能有什么后果?皇上总不能把咱们全撤了?”
二十四岁的林旭一下顶了回去:“难说!皇上对阻挠推行新政者,是决不会手软的1
王军机站起来,颤巍巍指着林旭说:“你休要诬陷于人!我们什么时候阻挠过推行新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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