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活中的矫揉造作令我反感。
没有客观,只有本能。盲目的本能。
我变了,而周围的一切没变。我变得更加女性化。
看见父亲、亨利、劳伦斯等男人都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奉献给原始的、纯生物意义上的女人,并容忍她们,而我呢?作为一个和男人合作创作的女人,男人以一种更高层次的眼光看我,期待我品质优秀,有文化,有教养,明事理。对我期望如此之多,如此之高,我难免有时会辜负他们。想到这些,心头不禁弥漫苦涩的滋味。
我寻求更多的真相。我把真相告诉艾伦迪,但还把亲戚朋友介绍给他进行心理分析治疗,为的是不让他觉得我已不信任作为心理分析师的他,只是他对我所做的心理分析目前行不通。
我喜欢遨游在库鲁特·汉姆生小说的王国里。他的小说既扎根于世俗,描绘了日常生活的朴实无华、工作的平淡无奇及世人的粗俗朴实,也描绘了充满狂热、幻想和神秘的夜晚和梦境。我喜欢汉姆生的书,不知原因,也不想解释原因。
钟表"滴答滴答"报时。这是一个钟表的房间:排钟敲击,挂钟摇摆,编钟响铃,布谷鸟钟和鸽子钟"咕咕"啼鸣。火红的炉子,冰凉的稿纸。等待着,等待什么呢?兰克在等着看没有了他、没有了拐杖的我如何生活。
也许我能写一本关于心理分析的戏剧,以艾伦迪亲吻埃尔西时说的话开头:"我吻她是为了消除她的自卑感。"艾伦迪的魔力已失,他失败了:埃尔西无法面对自己,躲进了婚姻中,丈夫是一个年龄大得可做她父亲的男人;玛格丽特病情没见好转,躲进了占星术中;而我逃向了能使作家诞生的兰克。
艾伦迪愁眉苦脸地说:"我太软弱,太软弱了。"
心理分析中你得考虑人的个性因素啊,艾伦迪!
奉献能换取心境的淡泊,是我治疗焦虑的良方。报复能带来内心的喜悦,但我只进行自我报复。我无需向外界显露或宣告我的残酷,残酷只是我取得内心平衡的秘密游戏。在私人的小小恶意世界里,我不大肆张扬,不咒骂这个世界,而暗暗嘲笑、偷偷讥讽自己。这种非常微妙的、暗中伤害自己的顺势疗法能治愈外界强加给我的痛苦。
每次从父亲那儿回来,我都会多写几页小说(即《技巧之冬》)。
现在,我内心对男人的憎恨外化了。大街上发生了械斗,人们说是法国革命,我却认为是男人不寻求个人改变转而进行集体暴乱。
亨利为我写的梦之书终于完稿,这是一本仅50页的小书,写作风格多变。一天晚上,我们对梦的语言进行细致分类,得出了一些新结论。如果说电影是超现实主义最成功的表达形式,那么分镜头剧本最适合表现超现实主义者的故事和梦了。当亨利提议给《乱伦之屋》创作分镜头剧本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我建议为他的梦同样做分镜头处理,因为他的梦叙述得太详细太明确了(我反对的不是淫秽或现实主义表现形式,而是详细直白的语言)。梦的表现要烟笼雾罩,亦真亦幻,还要能一个意象转换成另一个意象,就像水彩画一样。
在对话问题上我们各抒己见。我认为梦中对话仅是一两个偶尔从亿万个思想和感觉中抽取出来的短语,形成于快速而巨大的意识流。亨利也说梦中的思维转瞬即逝,十分难得。因此,我们一致同意对语言进行压缩和凝炼(心理分析中就描绘了梦的压缩情形)。
我主张制造一些无逻辑、无意识的场景,质疑亨利书中那个儿童手术前在咖啡馆的讨论。我举了一个静默的神秘案例--电影《秦安大楼》。里面梦的场景给人一种梦幻感觉,然而影片实际上什么也没提,也无任何言语,只见一只手搁在大街上,一个女人从窗口探出身子,自行车倒在人行道上,那只手上有一道伤口。整部影片没有一句对白,是一部无声电影,像梦,当然,偶尔也从意象的海洋中冒出一两个短语。
我们对某人在梦中发表的精彩长篇演讲进行分析,发现只有一些精典短语留存下来,有点类似吸毒者:他们想象自己非常雄辩,实际上话却很少;也很像创作过程:整天脑子里装满各种思想,像喧哗的海洋,可我们到家想用文字表达出来时,写出的却只有一页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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