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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捲第一百十三
楊仲良 Yang Zhongliang
哲宗皇帝
立後廢後附
元祐五年六月辛醜,太皇太後宣諭宰臣呂大防等曰:『皇帝春秋漸長,將來納後儀式,曾令入內內侍省檢尋天聖二年納郭皇后、景祐元年納光獻皇后行禮之次第,各為年深,並無據□[1],兼其時衹是降製進册,不曾禦殿,禮甚簡略。有司故事,必有存者,可以講尋。』大防等乞退而討論。
六年七月乙醜,宰臣呂大防等言納後儀註。太後太後曰:『取其便近事,不必拘泥古昔。』大防等曰:『長秋久未建立,中外極不遑安。外間謂在京臣僚之傢,皆蒙取索傢狀,惟高、嚮二族獨未取索,衆議深以為鬱。』太皇太後曰:『采擇近百余家,猶未有契合者。高傢不聞有人,嚮傢亦曾取索,尚未供到。然此非小事,固難輕議。』大防等曰:『太皇太後深自損抑。聖德高遠,固非臣等所能擬議。然為國傢計,則自當付之公議。況自古選後,多出勳戚之門,漢之陰、鄧是也。而當時亦不以為嫌。』太皇太後曰:『若是神宗皇帝時,則無不可。今若自詔外傢,誠亦非使。』
八月己醜,三省進呈《納後六禮議製》。太皇太後曰:『近嚮傢供到,未有相當者。高傢諸女,少得合相法者,或有疾病,未應采擇。』又云:『選後當以賢德為先,不在姿質。固知如此,然人傢子女養於閨閣,賢與不賢,人安得悉知?選擇之際,惟見門閥與人物耳。此事亦係其人之福,力可勝也。』
七年三月庚戌,禮部言:『據太常寺修撰到《納後儀註》,命使、納采、問名、納吉、納成、告期、發册、奉迎。尚宮導皇后詣福寧殿之大次以俟,至日晡後,皇后車入宣德門,禮直官、通事捨人前引,侍中跪奏中嚴,內侍轉奏,皇帝服通天冠、絳紗袍禦福寧殿,宮人侍衛如常儀。尚宮引皇后出,次詣殿庭之東,西面立。尚儀跪奏外辦,請皇帝降坐,禮迎,尚宮前引,詣庭中之西南,東面揖皇后以入。皇帝導皇后升自西階,入室,各就榻前立,尚食跪奏食具,皇帝揖皇后皆坐。尚食以饌進,皇帝及皇后皆食三飯。尚食以酒進,皇帝、皇后俱受爵飲。尚食以饌從,再飲如初,三飲用卺如再飲。尚儀跪奏禮畢,皇帝、皇后俱興。尚宮請皇帝禦常服,尚寢請皇后釋禮服入幄。次日,以禮朝見太皇太後、皇太後,參皇太妃如宮中儀。』詔依。
四月。初,三盛樞密院進呈太史局勘婚文字,呂大防曰:『雖雲勘婚,先須門閥,於門閥中勘乃可。』王岩叟曰:『不取於勳德之傢,無以服人心。』久之乃定[2]。二月乙卯,太皇太後始宣諭雲:『近選得九傢十女,惟孟傢最可,但長三歲,然年顔殊未及。』王岩叟曰:『不知是正出否?』應曰:『王廣淵女嫁孟在生此女。』大防等因言:『衹恐為勘婚,又難成就。』太皇太後曰:『今臺官鄭雍、楊畏、諫官虞策、姚靦總有文字,乞不用陰陽之說,亦欲與公等評薄,更不勘驗,如何?』皆極贊美。後兩日,遂進呈納後不當勘婚並孟傢審察選召札子。樞密院再對,太皇太後問忠彥等:『亦聞孟傢子細否?』對曰:『孟在善人小官,門戶靜,別無事。』又宣諭曰:『不欲選於貴戚傢,政恐其驕,驕即難教。』忠彥曰:『如孟在等人傢,自然不驕,亦須易教。不在富貴中生,則必謹畏。』太皇太後曰:『然。』及是月甲寅,太皇太後宣諭:『孟傢女人內,能執婦禮。可降製,立為皇后。』大防奏曰:『俟擇日。』應曰:『今日明日皆好,衹就明日降製。』王岩叟曰:『太皇太後宜降一手書付學士院,庶於事體為順。』從之。又詔及後傢故事,大防曰:『漢時賜予厚。』應曰:『漢時遠,且說唐時。』大防曰:『唐時不見。』又問本朝,大防曰:『有之,但都無文學,必是出於內庫。若不賜予,必作債。』退聚都堂,召範百祿、梁燾,諭以今日降手書及於製中要見奉母命之意。又今國史院檢《孟元傳》送學士院,乃擬手書草稿進入。戊午,手書曰:『吾近以皇帝年長,中宮未建,歷選諸臣之傢,參求賢德,故馬軍都虞候、贈太尉孟元孫女,閥閱之後,以禮自持,天姿端靖,雅合法相。宜立為皇后。付學士院降製施行。典禮並依已降指揮』】己未,內出製書,立故馬軍都虞候、眉州防御使、贈太尉孟元孫女為皇后、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册命。己卯,王岩叟取歷代皇后事跡可以為法者,編成一書[3],名曰《中宮懿範》上之。戊戌,上禦文德殿發册,及命使奉迎皇后。己亥,百官表賀於東上閤門。
紹聖三年九月甲寅,上批:『皇后孟氏縱欲失德,密搆奇邪,上則不足以懿範內令,下則不足以章明婦順。朕躬稟皇太後、皇太妃聖旨,恭奉玉音,可廢居道館,仍賜四字仙師號並法名,仰三盛樞密院同定。』丙辰,禦延和殿,見宰臣執政官,詔曰:『皇后孟氏旁惑邪言,陰挾媚道,迨從究治,驗佐甚明,獄辭具孚,覆案無爽。朕夙夜惻怛,寢食靡寧,難以私恩,而屈大義。躬稟兩宮慈訓,恭被玉音,失德若斯,將來何以母儀萬邦,上承宗廟?可上皇后寶册,廢居瑤華宮,賜號「華陽教主玉清妙靜仙師」,賜紫,法名衝真。其居處供帳、服用、廩給之類,務從優厚,稱朕所以始終待遇之意。』初,後朝謁景靈宮訖事,就坐之,嬪禦皆立侍,劉婕妤獨背立簾下。後閣中人陳迎兒喝曰:『綽開;婕妤背立如故。迎兒退歸,有不平語,繇此閣中皆忿。鼕至日,會朝隆祐宮,俟見於他所。後所禦坐朱髹金飾。宮中之製:惟後乃得之。劉婕妤在他坐,意象頗怩,其從行者為易坐,製與後等,衆皆側目。有不能平者,故傳喝曰:『皇太後出!』後雲所坐,婕妤亦起立,尋各復所,或已徹婕妤坐頓於地。婕妤懟,不復朝,泣而去,且訴於上。時內禦郝隨用事,謂婕妤曰:『毋以此戚戚,願早為大傢生子,此坐終當為婕妤有耳。』會福慶公主病,後有姊釐頗知醫,常已後危疾,以故出入掖廷,投公主藥弗效,乃取道傢治病符水以入宮。以示後,後變色問曰:『此何從來?』釐對以實。後曰:『六姊寧不知中禁嚴密,與外捨異耶?』戒令存之。俟上至,言所以然。已而上過視公主疾,後持以告上,上曰:『此亦人情之常耳。』後即取符爇於前,宮禁相傳厭魅之端作矣。方公主病革,忽有紙錢在旁。後顧視,頗惡忌之,意自婕妤所遣人持來,益有疑心。未幾,後養母聽宣夫人燕氏及尼法端與供奉官王堅以左道為後禱祠,事聞,詔入內押班梁從政、勾當御藥院蘇珪即皇城司鞠之,堅坐以傢所藏雷公式示法端,又以所得南方楓木同法端即光教院造式,作後禱祠,有『所厭者伏、所求者得』等語,式成,恐門戶幾察,以生棗覆之而入;法端坐與堅同造式,又嘗令堅求閭巷間所謂驢駒媚、蛇霧、叩頭蟲者,欲以進後,令佩往上寢殿,燕氏坐上過後閥作歡喜字,燒符取灰,將置茶中以進。會上不欲茶而止。又用和水以灑禦路,冀上數來;又令堅繪劉婕妤像,以大釘釘其心,又欲取五月中瘵死宮人燒屍灰置劉寢,幾其以此疾患死,又取七傢針各一,燒符置劉閣中,皆以厭況,卒無驗。獄成,侍御史董敦逸錄問,遂詔廢後,降後父慶州防御使、提舉中太一宮兼集禧觀在為榮州刺史、添差鄧州總管。王堅、法端、燕氏皆處斬,凡所連逮,以等第定罪,經由失察官貶秩、贖金有差。先是,上諭輔臣曰:『始因陳迎兒者造為語言,激怒中宮。』衆皆曰:『然。』上曰:『已杖脊逐之矣。』詔獄初起,禁中被逮幾三十人,箠楚甚峻,皆宦官、宮妾柔弱之人。暨錄問,罪人過庭下者氣息僅屬,或肢體己毀折,至有無舌,無一人能聲對。敦逸秉筆,疑未下,郝隨從旁以言脅之。敦逸畏禍,不能剛决,乃以奏牘上。蓋宰相章惇迎合於外,而隨擠排於內,莫有敢異議者。既降案付三盛樞密院約法,惇會執政李清臣、曾布、許將、蔡卞及刑部官徐鐸等議,或謂:『雷公式未成,以造作不如法,及茶未進,恐不可處極典。』曾布曰:『驢媚、蛇霧是未成否?』衆皆矍然。布仍諭法官:『但當守法。』法官遂執議堅等三人皆處死。是日,上諭輔臣曰:『朕待後有禮,不意其所為如此。朕日夜怵惕,至為之廢寢食。今日之事,誠出於不得已。』上言及此,惻怛見於顔色。臣惇、臣清臣、臣布、臣將、臣卞奏曰:『廢後,大事也。臣等見案辭如此,不敢復有開陳。陛下為社稷宗廟大計,誠出於不得已。願少寬聖心,以幸天下。』其後上頗有悔悟意,嘗曰:『章惇壞我名節。』故元符末皇太後復後位號者,推上遺意而行之也。
《新錄辨誣》曰:紹聖中,章惇為相,挾姦固寵,交結嬖倖,動搖中宮,故昭慈聖獻後之廢,天下冤之。其案詞所坐事,有至猥褻閭巷不為者。當時宦侍治獄於掖庭,宮妾輩被掠誣服,舊錄遂據而書之,豈不虛損懿德哉?公采摭事跡[4],削舊文,以辨誣謗,皆有所從,謹條畫之附於後,庶後來有可考,亦足少慰在天之靈矣。自『上批』至『稱朕所以待遇之意』已上,並舊《實錄》文,全載二詔。自『初,後朝謁景靈宮』至『繇此閤中皆忿』已上,係曾布《日錄》所載,今刪潤修入,以見事因。自『鼕至日』至『終當為婕好有爾』已下,係修撰官臣某紹興八年秋八月七日陛對,面聞今上皇帝。聖諭及昭慈聖獻皇后誣謗甚悉。如易坐上藉之事[5],皆昭慈親言之。聖諭又曰:『紹聖中宮之廢,外則章惇,內則郝隨,二人之罪甚大,非哲宗本意也。命輔臣載於時政記矣。』今亦參考添修於後。自『會福慶公,王不至『厭魅之端作矣』已上,並係孟忠厚所稱親聞於昭慈聖獻皇后之事,本館見修《宣仁聖烈皇后傳》始末,用高世則所供事實。紹聖中宮厭魅之冤,其端止坐於後姊六夫人持符以治福慶之疾耳。今據實修潤。自『方公主病革』至『益有疑心』已上,係修撰官臣某陛對,所聞聖諭,分據實修入。自『未幾後養母聽宣夫人燕氏』至『貶秩贖金有差』已上,用舊《實錄》所載燕氏等罪。按及參合曾布《日錄》所載按詞書之。舊錄所載,多上誣昭慈、王堅、燕氏等厭魅事。凡涉劉婕妤者,皆刪去不書,此可見當時史官用意姦邪,欲罔天下後世,使不知事所從起也。今除去誣謗昭慈太甚之語,止雲某人坐某事,以見按詞中所通事跡。其後有『捶楚甚峻』之誣,則從政、珪等鍛煉誣罔之罪明矣。自『先是,上諭輔臣』至『杖脊逐之』已上,用曾布《日錄》修入,以卒前所載陳迎兒事。自『詔獄初起禁中』至『無敢有異議者』已上,係曾布《日錄》所載。布記掖廷秘獄甚詳,其言逮係幾千人,與今自所劾皆宦官、宮女柔弱之人[6],皆其本語。又載孔元宿端王宮[7],夜聞棰楚聲甚峻,則是可為從政鍛煉之證明甚。至錄問時,罪人無舌事,士大夫素皆相傳,孟忠厚自說亦同。元符末,黃策上書,其言與所傳正相符合,今並採用其語。如曰『宰輔迎合於外,郝隨擠排於內』,蓋與今上皇帝宣諭史臣之意合,其可信明矣。自『既降按付三盛樞密院約法』至『堅等三人皆處死』已上,並曾布《日錄》所載。法官初欲從輕,因布言,故三人卒處死。後元符初欲復後位號,章惇數以此語持布就重,法官不敢違,布乃曰:『如此,當時何以不言議罪論法?莫須是宰相否?』然則廢後之舉,惇罪固大,布亦預焉。布自述其過於《日錄》中,故表而出之。自『是日,上諭輔臣』至『願少寬聖心,以幸天下』已上,並從舊錄所載上語及宰執等語。自『其後董敦逸奏』至『上乃然之』已上,並係曾布《日錄》所載。敦逸錄問於前,而論奏於後,言固不足贖過矣。上初欲逐敦逸甚銳,宰相以理開陳,遂止。蔡卞激怒之辭至切,弗聽也。雖古明君聽言之美,何以加此?後元符末復後位號,太後謂輔臣曰:『先帝末年,頗有悔意。』由此觀之,使當時輔弼、侍從、臺諫皆得賢臣,引義交爭,則上意之回必矣,惜乎群公皆為將迎之說,及事已,但能交口言:『惟願少寬聖心,以幸天下耳。』其罪可勝誅也哉?自『後上頗有悔悟意』至『推上遺志而行之也』已上,用黃策元符中所上書修入,策坐此書,為蔡京所惡,入邪黨[8],上尤甚惜[9],羈置還郡。其載哲廟語章惇『壞我名節』,當時耳目所安,事必非妄,又可見人主悔悟之實,故采而書之。
殿中侍御史陳次升言:『以皇后孟氏旁惑邪言,險邪媚道,迨從究驗,證佐甚明,而陛下能斷大義,不牽私恩,奉承兩宮慈訓,廢皇后孟氏為華陽教主,降詔以告中外,命下之日,士庶惶恐,鹹謂後無可廢之罪,而陛下廢之,或相與為之咨嗟彈指,良可駭也。蓋以所治之獄不經有司,雖聞追驗證佐,而事跡秘密。朝廷之臣,猶不預聞,士庶惶惑,固無足怪。臣竊謂自古推鞫獄訟,皆付外廷,未有宮禁自治、高下付閹宦之手。陛下但見案牘之具耳,安知情罪之虛實?萬一冤濫,為天下後世譏笑。臣欲乞陛下親選在廷侍從或臺諫官公正無所阿附之人專製院,別行推勘,庶得實情。如後之罪在所不容,雖廢之,人無怨言。今事不經有司,獄成宦官,此天下人心不能無疑也。伏望聖慈特降睿旨施行,不勝幸甚!』
十月壬戌,侍御史董敦逸上疏,論瑤華不當廢,其略曰:『瑤華之廢,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詔下之日,天為之陰翳,是天不欲廢之也;人為之流涕,是人不欲廢之也。』且言:『嘗錄問獄事,恐得罪天下後世。』不報。丁醜,侍御史董敦逸又奏疏論瑤華不當廢。上批付三剩堂史白章惇等,欲與樞密院同上。翌日既對,上怒曰:『敦逸不可更在言路!』曾布與章惇、許將皆言:『願陛下且函容。』且言:『此事衹宜靜,不可令鬧。敦逸罷黜,則從官、言官必有議論,恐更紛紛。』上曰:『不過是同類;蔡卞見上怒,且意堅,遂言:『須貶黜,乃可別白是非。敦逸錄問了卻許多時,方有議論。』惇曰:『敦逸文字中亦云十月六日曾有章疏。』布曰:『陛下親攬政事,方欲開廣言路,以來忠言讜論。兼祖宗以來,言事官雖狂妄,多不肯加罪。陛下以天地之度函容四海,何必與敦逸較麯直?亦何必於此須別白是非?』上曰:『言事官貶責不少。』惇曰:『言外廷事不當,故可貶。』上曰:『常安民亦貶與知軍。』布曰:『且乞函容。臣非敢違戾,但恐上纍聖德。』卞又曰:『敦逸雲恐得罪天下後世。他既得罪,則陛下當如何?』布曰:『臣等固不敢以敦逸之言為當,固知其無理趣,但冀聖意且函容耳。』惇曰:『臣觀其文詞,殊無倫理,皆不可曉。』又云:『乞詳酌施行,不知令朝廷如何施行?若便罷黜,誠恐衆論紛紛,卻聒噪朝廷。』許將亦再三陳述,言:『願陛下且函容,不爾,成小子之名矣。』布曰:『此事施行已久,幸無議論。今乃以敦逸一言,緻衆人紛紛,極未便。』布又言:『欲因孟在貶,略以獄辭告中外,使人知中宮失德之狀。』惇、將亦助布,言以為當然。卞曰:『且與一知州。』布曰:『知州與知軍何異?』因怒目視卞雲:『若貶敦逸,而衆人更有議論,何以處之?』卞無以對,徐曰:『衆人莫與敦逸不同,卻可耍』布曰:『此論不當,不可。』上又曰:『須知軍。』清臣遂言:『領聖旨。』布厲聲詰清臣,且曰:『臣未敢奉詔;清臣曰:『且與罰金。』布曰:『此尤無義理。若罰金,更不若罷黜。』惇亦以為然。上怒曰:『三省與一知軍。』布少退,惇徐曰:『且乞函容。』將亦言:『恐未可行。』布見二人皆不變,遂復助之。上意稍解,曰:『且休。然必不已,待再有文字行遣。』布與惇皆稱善。
元符二年八月戊寅,賢妃劉氏生皇子。
九月丁未,詔立賢妃劉氏為皇后。
閏九月乙未,皇子薨。
配饗
元祐元年四月己亥[10],禮部言:『太常寺狀:真宗皇帝、仁宗皇帝、英宗皇帝配饗功臣,並於山陵前下兩製定議當寺。謹按:唐配饗功臣,如肅宗以苗晉卿、裴冕,憲宗以裴度、高崇文、李愬,皆多歷歲年,方詔配饗。及國傢配饗功臣,太祖皇帝以趙普、曹彬,太宗皇帝以薛居正、潘美、石熙載,並鹹平二年製下。所有將來神宗皇帝神主祔廟,所議功臣配饗,今參詳故事在前,緣仁宗皇帝配饗功臣,係於山陵前下兩製定議,英宗皇帝配饗功臣,係在山陵後降朝旨,以大司徒韓琦、太師曾公亮配饗。今來神宗皇帝神主祔廟,配饗功臣,合自六曹尚書以下至待製以上,及太常、秘書省長貳同議。』從之。
五月辛醜,禮部言:『祖宗神禦,並合塑配饗功臣侍立。太祖神御前塑趙普、曹彬,太宗神御前塑薛居正、石熙載、潘美,真宗神御前塑李沆、王旦、李繼隆,仁宗神御前塑王曾、曹瑋、呂夷簡。神宗神御前,侍臣乞先行議定本廟配享功臣修塑。如未議定,請依例權塑侍臣一員。』從之。戊申,吏部尚書孫永等議:『按《尚書》「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恭惟神宗皇帝以上聖之資,恢纍聖之業,尊禮故老,共圖大治。伏見司徒、贈太尉、謚文忠富弼秉心直諒,操術閎遠,歷事三世,計安宗社。熙寧初訪落,眷遇特隆,匪躬正色,進退以道,愛君之志,雖沒不忘。以配享神宗皇帝廟庭,實為宜稱。』詔從之。初議或欲以吳充,太常少卿鮮於侁曰:『勳德第一,惟富弼爾。本朝舊製,雖用二人,宜如唐朝止用郭子儀故事,衹以弼一人配享。』議遂定。
三年十二月甲午,江寧府右司理參軍、鄆州州學教授周穜罷歸,用右正言劉安世、翰林學士蘇軾言也。安世言:『臣伏見周穜上書,乞以故相王安石配饗於神宗皇帝廟庭,中外喧傳,頗駭群聽。臣聞天聖中,錢惟演嘗請以莊獻明肅太後、莊懿太後並享真宗廟室,以希帝意。是時御史中丞範諷劾惟演擅議,遂落平章事,罷歸本鎮。臣竊謂惟演位兼將相,言之未為太過,而責之如此之重者,乃所以嚴宗廟也。今穜以疏遠微賤之臣,懷姦邪觀望之志,陵衊公議,妄論典禮。使安石功德茂著,實從配饗,在穜之分,猶不當言,而況輔政纍年,曾無善政,殘民蠹國,流弊至今,安可侑食清廟,傳之萬世?如穜狂僭,豈宜輕貸?伏望陛下以《春秋》之法誅其始意,重行竄殛,以明好惡。』軾言:『臣先任中書捨人日,敕舉學官。臣曾舉江寧府右司理參軍周穜,蒙朝廷差充鄆州州學教授。近者竊見穜上疏言朝廷當以故相王安石配饗神宗皇帝。謹按漢律:擅議宗廟者棄市。自高後至文、景、武、宣,皆行此法,以尊宗廟,重朝廷,防微杜漸,蓋有深意。本朝自祖宗以來,推擇元勳重望、始終全德之臣,以配食列聖。蓋自天子所不敢專,必命都省集議,其人非天下公議所屬,不在此眩奏議既上,詔雲「恭依」,册告宗廟,然後敢行。其嚴如此,豈有既行之後,復使疏遠小臣即出私意,以議所配?若置而不問,則宗廟不嚴,而朝廷輕矣。竊以安石平生所為,是非邪正,中外具知,難逃聖鑒。先帝久亦知之,故置之閑散,終不復用。今以散青苗等法而廢退安石黨人呂惠卿、李定之徒,至於學校貢舉,亦已罷,斥佛老、禁止《字說》,大義已定。行之數年,而先帝配饗已定用富弼,天下翕然,以為至當,穜復何人,敢建此議?意欲以此嘗試朝廷,漸進非說,陰唱群小,此孔子所謂行險徼幸、居之不疑者也。而臣忝備侍從,謬於知人,比引此人,以汙學校,若又隱而不言,則罔上黨姦,其罪愈大。謹自劾以待罪。伏望聖慈特敕有司,議臣妄舉之罪,早賜責降,以儆有位。』
六年二月辛醜,詔以富弼預配饗功臣,其遺表恩澤,特許奏異姓一名,餘人無得引例。弼子紹庭請奏甥,故有是詔。
紹聖元年四月甲寅,詔故觀文殿學士、集禧觀使、守司空、荊國公、贈太傅王安石配饗神宗皇帝廟庭(餘見《尊王安石》)。
二年二月丙寅,詔罷富弼配饗神宗廟庭。初,元祐定弼配享,天下以為宜。至是,謂弼得罪先帝,罷之。翌日,曾布對,上即問布:『已罷富弼配饗,何如?』布曰:『臣自元祐中聞之,固已訝其不當。弼最不為先帝所悅,乃以配食,事亡如事存,義所未安。先帝經營政事,以王安石為相,君臣相得之際,近世之所未有。捨安石而用弼,豈先帝之心哉?但元祐之人偏執己見,不恤義理之所為耳。』
校勘記
[1]據□《長編》捲四四三衹作『據』,無墨丁字。茲仍其舊。
[2]久之乃定原本作『久之□□』;《長編》捲四七二僅作『久之』,下接『二月乙卯』。茲據文意補『乃定』二字。
[3]一書原本『一』字作墨丁,據《長編》四七一補。
[4]事跡原本作『事□業』,據《長編拾補》捲十三改補。
[5]易坐原本『易』字作墨丁,據《長編拾補》捲十三補。
[6]今自原本『自』字作墨丁,據《長編拾補》捲十三補。
[7]端王宮原本『宮』字作墨丁,據《長編拾補》捲十三補。
[8]入邪黨原本此三字均作墨丁,據《長編拾補》捲十三補。
[9]上尤甚惜原本此四字作墨丁,據《長編拾補》捲十三補。
[10]己亥原本無此二字,據《長編》捲三七五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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