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著名翻译家林少华眼中的日本:落花之美   》 村上和我谈了什么(1)      Lin Shaohua

  2003年您去日本和村上见过一次面,是吗?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比如说由谁组织的,有哪些活动,和村上主要谈了些什么,中间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村上说过什么话给您留下了较深的印象等等,最好能说得详细一些。
  2002年10月开始我应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之邀,做客东京大学从事一年学术研究。转年一月中旬见了村上。其实也没什么人组织,没什么丰富多彩的活动。约了时间,我去了他的事务所。谈话谈得很愉快。一开始他问我路上怎么样,我说东京的交通可就不像您的小说那么轻松有趣了,他笑,我也笑,气氛很快放松下来。关于谈话的内容我在不少场合都提过,概括起来主要谈了以下五点:
  ( 1 )关于创作动力。“我已经写了二十多年了。写的时候我始终有一个想使自己变得自由的念头。即使身体自由不了,也想使灵魂获得自由。我想读的人大概也会怀有同样的心情。而这大约就是我所追求的东西。”
  ( 2 )关于奇异的想像力。“想像力谁都有。难的是接近那个场所,找到门、打开、进去而又返回——我并没什么才华,只不过具有这项特别的专门技术。如果读者看我的书过程中产生共鸣,那就是说拥有和我同样的世界。”
  ( 3 )关于孤独与沟通。“人生基本是孤独的,但同时又能通过孤独这一频道同他人沟通。我写小说的用意就在这里。”“人们总要进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在进得最深的地方就会产生连带感。或者说人们总要深深挖洞,只要一直挖下去就会在某处同别人连在一起。而用围墙把自己围起来是不行的。”
  ( 4 )关于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读者。获奖不获奖对于我实在太次要了。何况一旦获奖就会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和‘匿名性’,非常麻烦。再说诺贝尔文学那东西政治味道极浓,不怎么合我的心意。”
  ( 5 )关于小说中流露出的对中国( 中国人 )的好感和中国之行。“我是在神户长大的。神户华侨非常多,班上就有很多华侨子女,就是说从小我身上就有中国因素进来。短篇《 去中国的小船 》就是根据那时候的亲身体验写出来的。关于去中国,由于中国有那么多读者,去还是想去一次的。问题是去了就要接受采访和宴请什么的,而我不擅长在很多人面前讲话和出席正式活动,以至逃避至今,倒是很抱歉的。”
  谈话印象最深的是第( 3 )点,通过孤独与他人沟通这样的见解在我听来十分新鲜,也是第一次。觉得有意思的,是他往书上签名留念时盖的两个章,一个章是趴在草地上的小兔,一个是一对红蜻蜓,很有童趣。
  一直以来,您通过翻译村上的作品,都是在和村上进行“神交”。真正见到村上后,您对他的印象和您想像中的一样吗?请具体谈谈村上给您留下的印象,比如他的着装、讲话的方式、是否很健谈等等。通过这次交谈,您对村上有了什么新的认识吗?另外,村上见到您之后,他有什么反应呢?他原来知道中国有一个长期翻译他作品的人吗?
  您也知道,日本人对着装十分讲究,尤其见客人时往往西装革履,一派庄重。但村上不是那样。尽管时值冬季,他却像在过夏天:灰白色紧身牛仔裤、三色花格衬衫( 看胸袋绣的标志,大概是POLO )、里面套一件黑T恤( 是不是MADE IN CHINA我看不出 ),挽着袖口。中等个头,由于跑步的关系,身体显然很结实,加上小男孩发型,的确一副“永远的男孩”形象。见到我,没有像一般日本人那样一边深鞠躬一边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握完手,对我这么多年翻译他那么多书表示感谢。总的说来,见面的感觉和想像中的差不许多,自然、真诚、不造作,完全没有大作家的架子。最后我请他为中译本《 海边的卡夫卡 》写序,他爽快地答应下来,笑道:“即使为林先生也要写的!”
  作为长期翻译村上作品的专家,您应该是最了解村上思想的人。能具体谈谈您对村上作品的认识吗?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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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中国工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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