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十五、蘇軾(7)      閔澤平 Min Zeping

  正如蘇轍在蘇軾的墓志銘中所言,蘇軾“見事有不便於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視也,緣詩人之義,托事以諷,庶幾有補於國”。他在詩歌中經常嘲諷朝政,這些流傳廣、影響大,使當權派惱羞成怒。元豐二年(1079)三月,蘇軾調任湖州,在謝恩表中,他寫道:“伏念臣性資頑鄙……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隋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直接挖苦當權派無能又無恥。古代的中國,朝廷的公報是固定出版的,蘇軾的文字又惹人註目,這次謝恩表,使那些“新進”成了笑柄。李定、舒亶、何正臣等人當即羞得老臉通紅,他們摘取蘇東坡詩中的一些句子,指摘蘇軾“銜怨懷怒”、“指斥乘輿”、“包藏禍心”,對皇上不忠,對政府不滿。這件案子交予了御史臺,蘇軾被押往京城受審。這就是著名的“烏臺詩案”。
  當時的目擊者通判祖無頗很為蘇軾不平,他說:“頃刻之間,拉一太守,如驅犬雞。”據說與傢人告別時,全家人凄凄惶惶。為了活躍氣氛,蘇軾講述了一個故事:
  真宗皇帝在山野林泉之間訪求名士大儒,有人推薦楊樸前去應徵。楊樸實在不願意,又沒有辦法推辭,結果被護衛押送到京師。皇帝親切地接見了他,問他會不會寫詩,楊樸說他自己不會寫詩,但夫人能夠作詩。臨別之際還現場作詩一首:
  更休落魄貪酒杯,且莫猖狂愛詠詩。 今日捉將官裏去,這回斷送老頭皮。
  王潤之夫人聽見這首詩,也不由得破涕為笑。
  4.黃州
  蘇軾在監獄裏面呆了四十多天。當時攻擊者來勢洶洶,蘇軾心中忐忑不安,與兒子蘇邁約好,如一切正常就送蔬菜肉食;如風嚮不對就可送魚。誰知有幾天蘇邁離京借錢,把送飯菜一事托付給朋友,卻又忘了告知接頭暗號。這位不知情的朋友覺得應該給詩人變換菜譜,不能整天吃肉,於是改送熏魚。蘇軾以為大限到來,極為沮喪,寫了訣別詩給蘇轍: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纍人。是處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今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蘇轍接到這首詩悲慟萬分,但同時敏銳地意識到這首詩是個很有利的證據。他堅持要求獄卒把它拿回去。按照規定,犯人所寫的片紙衹字都要呈交監獄最高當局查閱,這首詩很有可能流傳到皇帝手中。果不其然,皇帝讀到了這首詩,也正如蘇轍預料的那樣被打動了,據說最後皇帝能頂住來自御史臺的巨大壓力,從輕發落蘇軾,與這首詩不無關係。
  御史臺的官員本以為能夠將蘇軾置之死地,甚至希望能將司馬光、張方平、范镇等人一網打盡。他們找來蘇軾反對新法的詩篇,宣稱蘇軾反對新法就是無視皇帝的尊嚴,就是侮辱政府,不誅殺蘇軾不足以平民憤。舒稟在奏章中說:“臣伏見知湖州蘇軾近謝上表,有譏切時事之言。流俗龕然,爭相傳誦,忠義之士無不憤惋。陛下自新美法度以來,異論之人固不為少……然包藏禍心,怨望其上,訕凌謾駡而無人臣之節者,未有如軾也。應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詩為主。……軾萬死不足以謝聖時,豈特在不赧不有而已。伏望陛下付拭有司論如大不恭,以戒天下之為人臣子者。不勝忠憤懇切之至。”
  蘇軾本認為自己沒有罪過,他先辯解說他自為官始,衹有兩次污點:一次是任鳳翔通判時,因與上官不和而未出席秋季官方儀典,被罰紅鋼八斤;另一次在杭州任內,因小吏挪用公款,他未報呈,也被罰紅銅八斤。這些都與他個人道德無關。但蘇軾很快認識到申明無罪已經很睏難了。御史們討論的不是具體的刑事問題,而是意識形態的問題。蘇軾寫過一篇文章,說“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則忘其身,必不仕則忘其君”,這也是習見的議論與感嘆,是孟子對孔夫子參政態度的概要結語。但御史們卻從中發現了蘇軾的異端思想,認為這些觀點就是他大逆不道的表現:“天下之人,仕與不仕,不敢忘其君。而獨蘇軾有不仕則忘其君之意,是廢為臣之道爾。”這樣大的帽子壓下來,蘇軾嚇得不敢喘氣。他唯有服罪以求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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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崇文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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