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一直微笑着听光绪说话,这时接过书,一边翻动,一边问翁同龢:“翁师傅,听皇帝这样一说,满朝的大臣,好像一个也比不上这个康有为,他真有那样的见识吗?”
翁同龢为难了,斟字酌句地说:“臣以为,康有为确有其过人之处,不过说满朝大臣都比不上他,皇上好像并无此意……”
“这么说,是我冤枉皇上了……”慈禧还是微笑着说。
翁同龢慌了,“微臣没有那样说……”
慈禧:“你说了也不要紧!皇上刚才把康有为夸成一朵花儿似的,我听了是有些气不顺……皇帝你也不要在意!他康有为再怎么个硕学通才,能强过许多大臣去?远的不说,起码翁师傅的学问我们娘儿俩心里是有底的吧?”
光绪勉强点了点头。
翁同龢却颤声道:“太后这样说,让微臣不胜惶恐。”
慈禧:“你也用不着惶恐,我这是说的事实。荣禄告诉我,当康有为说要完全仿效西法时,你却道,‘西法不可不讲,但圣贤义理之学尤不可忘’!你是这样说的吗?”
翁同龢:“臣是这样说的。”
“说得好1慈禧赞赏道,“单凭这一点,你就比康有为高了许多去1她转对光绪,“皇帝想重用康有为,这没什么。但千万不能冷落了翁师傅这样的元老重臣1
光绪低沉地说:“儿臣记下了。”
慈禧又对翁同龢说:“听说这个月初八是翁师傅七十大寿?”
一句话说得翁同龢热泪盈眶,忙不迭地说:“微臣何幸?敢劳太后连臣的生日都记在心里1
慈禧笑着说:“这倒不是我记性好,而是翁师傅的门生故吏满天下,他们都张罗着要给老师做寿,这动静就大了1
翁同龢忙道:“臣是一直不许他们胡闹的。”
慈禧:“做做寿,图个吉祥,这怎么是胡闹呢?这不,我这儿还给你准备了一件小小的寿礼哩1
她回头吩咐:“小李子,你将福建进贡的那把纱葛折扇拿来,送给翁师傅1
李莲英:“嗻1
五
珍妃寝宫,依旧是纱幔低垂,灯光朦胧。
光绪和珍妃的谈话从纱幔后低低传出来。
珍妃:“皇上今儿个兴致好像不是很高?”
光绪:“翁同龢可恶1
珍妃:“好好的,皇上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光绪:“他阴执两端1
珍妃:“怎么个阴执两端?”
光绪:“就是在朕面前一套,在太后面前又是另一套1
珍妃犹豫了一下说:“臣妾觉得翁师傅不是那种人……”
光绪:“怎么不是?开始恭亲王说他‘怙势弄权’,朕也是将信将疑,后来试了他好几次,可不就是‘怙势弄权’1
珍妃:“可他对皇上的确是忠心耿耿的。”
光绪:“那要看怎么个忠法?如果只为自己获得专宠而贻误天下,这个忠朕不稀罕1
珍妃:“皇上这样说有依据吗?”
光绪:“康有为的事就是依据!朕准备重用康有为,而他,就是横亘在朕和康有为之间的一块巨石……”
珍妃:“皇上这样说,就不怕上人家的当,毁了自己的臂膀?”
光绪:“他自己不自重,怨不得朕……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珍妃:“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变了,变得刻薄而不近人情了。”
……
养心殿西暖阁,光绪在看折子,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旁边刚毅还捧着厚厚一摞奏折。
刚毅:“这是御史王鹏运上的折子,弹劾翁同龢‘纳贿不轨’;这是安徽藩司于荫霖上的折子,弹劾他‘误国无状’;这是高燮的折子,这是李盛铎的折子……”
光绪:“都留在这儿,你跪安吧。”
刚毅从西暖阁出来,早已守候在外的怀塔布便迎了上去。
怀塔布:“怎么样?”
刚毅:“我都没弄明白,怎么一下冒出那么多折子对着翁同龢?
怀塔布:“哼,平日只见他的亲信弟子,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今日也让他尝尝被弹劾的滋味……”
刚毅:“可别忘了他是两朝帝师!何况太后也很相信他,前些天不还赏赐给了他一把纱葛折扇,作为他生日的贺礼吗?”
怀塔布:“嗨,你也不想想,这个季节,赏他一把扇子,那是什么意思?太后老佛爷是让他一边凉快去1
刚毅:“这个老家伙靠边站了,咱们就好办了1
怀塔布:“可别!老的去了,新的来了!你没见康有为那个张狂劲?”
刚毅:“别看他张狂,捏死他不就像捏死个小跳蚤1
……翁同龢宅邸外,大门口,张灯结彩。门前坪上,停满了车马轿子。
大厅内,香烟缭绕。
一个喜气洋洋的“寿”字高悬。
大厅上首正中,摆放着寿桃、寿面的案上,供奉着慈禧太后赐给翁同龢的那把纱葛折扇。
大厅两旁的祝寿的字画和对联已经满得挂不下了,几个仆人还在往上添挂。
一个仆人小声嘟哝,“别人家过生日收礼都是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我家老爷收这些不值钱的字儿画儿1
另一个仆人:“你知道什么?我们老爷一辈子廉洁清明,莫不是老了你还想让他做个贪官……”
他们的小声对话淹没在满厅前来祝寿的清流朝士,气锐新进的一派高谈阔论、笑语喧哗之中……
书房,与大厅热闹喜气的气氛对比,这里过于沉重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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