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如果我问您怎样才算是一名好学生、一名成功的学生呢?”
“我的回答很简单:好学生不满足于吸收前人知识,并不仅仅彻头彻尾地致力于制造从未见过的东西,而是……”
“而是?”
“而是打算抓住出现的东西。打算参透每一瞬的奥秘。是的,我认为一个好的学生,就是在每一瞬间走钢丝的人。”
每一瞬的奥秘。“对枝条而言,瞬间的重量,就是鸟儿的重量。”这句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它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告诉我这个确定的瞬间是神秘的,甚至是附着鬼神的?
一辆汽车超了过去,速度很快。我隐约看见驾驶员及其女伴的头和手的动作。他们在前排争吵着。后排,两个孩子正在打闹。第三个孩子,手臂撑在汽车后窗上,挥舞着一张纸,纸上潦草地写着一个大大的“救命”。我笑了,教授爆发出大笑。
“啊!教育!”他说。“世界上最难的学科!师生、父子、母女……在慷慨中怎样的宽容和互惠才是必要的?既不应该是老师压抑学生,也不应该是学生背叛老师,而应该是在双方的爱中的一种交流、信任和馈赠。慷慨,是给予,但同时也是接受和接纳。一位真正的导师会在他认为弟子完成学业的那一天将其打发走。但是,在这种遣退中包含着邀请,邀请弟子超越他:没有超越,不仅是传道授业的失败,对整个人类的进步而言,也是种失败。”
“弟子也必须表现出学习的欲望,感受到对世界的好奇。”我提醒道。
“完全正确!导师的愿望是一个年轻的学生走来对他说:‘最后我想学习如何生活。’传道授业,就是教人如何生活。”
“生活也是可以教的?人们可以学习如何生活,而不是在痛苦的经历中懂得?人们可以接受并对生活打保票吗?尤其是在今天,咒骂生活是如此潇洒。”
我的老师充满激情地摇头。
“来!学习生活,首先是学习热爱生活,简单地说,就是学习爱。打开窗户,向天空、海洋敞开自我:爱像潮水般涌入。然后,浸透在爱里的我们要学习的不是死亡,而是如何不死。而不死,正是把生命转移到完成的事业以及因此而获得的想法中。”
“什么想法?”
“我让波德莱尔来回答:‘灵魂正是同时借助并通过诗歌、音乐,才得以窥见幕后的辉煌。’波德莱尔认为,我们在发现美的时候洒下的眼泪揭示出我们‘被放逐在不完美中的、想要立即占有这个地球上被泄露的乐土’的本质。您听懂了吗?”
“懂了。我一直相信存在有待发现的乐土。相信这个地球上存在着天堂。”
“好极了!我们就此打个赌吧。如果我们在生活中,在这段介于我们还没有出生时就先前存在的虚无,以及我们消失以后将要到来的虚无之间昙花一现的行程中,没有找到任何意义的话,我们仍要相信自己能够走完这条路,相信我们的存在这一奇迹般的、神秘的瞬间,相信我们有可能创造一个天堂。让我们加入到与原先的伊甸园的竞争中来吧。”
“我跟从您进行这个计划!”我笑着、充满活力地说道。
很明显,皮埃尔·巴比耶的这个化身吸引了我——他既严肃又风趣,既轻浮又庄重。“得花上许多年才能变年轻。”毕加索说道。
“您找到天堂的钥匙了吗?”我接着说。
“我们都拥有它:它就产生在两个人邂逅的一刹那,在彼此同样的、慷慨的冲动中。但这种邂逅应该在一种理想的条件下发生:两个人都是完全自由的。然而人类只有在进行创造时才最自由。上帝就隐身于创造之中。”
“我懂了:生命的意义存在于事业的天堂之中,而事业的意义存在于鲜活的、至关重要的转化中。是这样吧?”
“是的。相信生活,就是相信自己的力量。为了深入理解这种力量,让我们从所有的怀疑中解放出来,从悲剧性的痛苦中解放出来。这种痛苦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地想要被爱、被承认、被人喝彩……于是,痛苦变成了憎恨。生命的力量,是对他人的生命冲动,是爱他人、欣赏他人而不企图对其施加任何权力的能力——尊重他人绝对的自由。您看,我们又回到导师和弟子的关系上来了:能让这种重要的关系变质的,正是对祝贺、对掌声的需要,正是扭曲别人以将其永远置于自己羽翼之下的欲望。当只有生命的力量在发挥作用的时候(是力量而不是权力),我们就像天空中的小鸟、大海里的鱼儿一样自由。出于这些原因,无论音乐、绘画、写作,还是其他任何形式的艺术都不可能自我终结,因为生命不是个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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