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是个恶霸、官僚,还是个商人。作为商人,他是个不法的奸商,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丑恶无比,同时又是那么的精明强干,敛财有术,作者禁不住对他流露了一丝欣羡之意。生活在市场经济活跃的晚明社会,笑笑生是不是感觉到像西门庆这样的经营理念,已经带有一些新的成分?
显然,西门庆的经商,并不依赖于封建生产关系的自然基础——土地。他出身在一个商家。父亲西门达,原走川广贩卖药材,就在这清河县前开着一爿生药铺。尽管家中呼奴使婢,骡马成群,却不曾见他们两代人去买土地、收租。他的脑子里,除了升官之外,就是发财。发财的重要途径,就是用金钱作资本,去经营,去用钱生钱。小说第五十六回写到西门庆关于钱的一句“名言”:
兀那东西,是好动不喜静的,怎肯埋没在一处。也是天生应人用的,一个人堆积,就有一个人缺少了。因此积下财宝,极有罪的。
这样看来,他的脑子里多少有点新的观念。在具体经营管理方面,尽管掺进了不少非法手段,但也有一些有效方法。这就不难使他很快就成为一个暴发户。
西门庆经商是从他父亲的生药铺开始的,以后又开了绒线铺、解当铺等。从管理模式来看,每一个铺子都有一个主管。傅伙计傅铭,是他最信任的主管,因排行第二,人称傅二叔,生药铺就是由他负责的,后来新开的解当铺,虽是贲四分管,也由傅铭督理。绒线铺则由韩道国主管。这些主管,名义上是“伙计”,但已有点近乎现在的“经理”了。傅伙计每月就领二两银子的工资。西门庆对这些“经理”的挑选,是很费心机的。傅伙计为人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忠心耿耿,把生意做得井井有条,是西门庆经商赚钱的有力帮手。韩道国其人,尽管是个大滑头,但西门庆在挑选时,也是认真的,只是受了他的好友应伯爵的骗罢了。应伯爵曾向他推荐说,韩道国是他的老相识,有过做绒线行的经历,如今没本钱,闲在家里;又称赞他“写算皆精,行止端正”,并“再三保举”。西门庆听了应伯爵的话,还亲自目验,见他“言谈滚滚,相貌堂堂,满面春风,一团和气”,才“与他写立合同”。因此,从西门庆的主观愿望看,他对伙计的挑选是十分重视的;而且,他请这些伙计都“写立合同”,他们之间,只是雇与被雇的关系。这样的管理模式,显然不是封建式的依附关系,而是带有一些新的时代特点。
西门庆将店铺交给伙计们管,自己俨然是个董事长,但他不放松抓大事,抓要害。比如,账目,就是个要害。抓住了账目,则纲举目张,所有的生意一目了然,西门庆是不放手的。小说第十二回写西门庆“梳笼”了李桂姐后,在烟花寨里鬼混了半个月还不想回家,吴月娘、潘金莲都叫玳安去催他回来。玳安儿骑马到李家一看,只见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寡嘴、常时节众人正在那里伴着,西门庆搂着粉头欢乐饮酒。此情此景,真叫玳安不知说什么才好,想不到西门庆即使在这时,还没有忘记铺中上账一事,特别关照玳安说:“前边各项银子,叫傅二叔讨讨,等我到家算账。”玳安道:“这两日傅二叔讨了许多,等爹到家上账。”可见,在经营方面,他的头脑是何等的清醒。同时,他很会笼络人心,摆平这一班伙计们。比如,那日绒线铺新开张,就卖了五百余两银子。西门庆满心欢喜,晚夕收了铺面,把甘伙计、韩伙计、傅伙计、崔本、贲四、陈经济都邀来,到席上饮酒,吹打良久,可谓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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