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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 深圳,你讓我淚流滿面 》
我們公司固然是條賊船
清秋子 Qing Qiuzi
九月。秋天。微微有了些涼意。
公司知識分子們的心,卻是從火爐跌到了冰窖裏。餡餅從天上掉下來,恰好砸到了我們的頭上,卻眼睜睜地吃不到。湖南酒廠的這個大單,我們原來想得很簡單。各部門衹要一齊努力,拉到手裏應該沒問題。但是,我們沒想到的是,公司這架機器,長期以來衹為“紮款”而運作,真的到了幹正事,完全不靈。湖南方面來的廠長,雖是酒囊飯袋,但卻是個有頭腦的酒囊飯袋。吃照吃,玩照玩,業務上卻一點兒不含糊。他看了我們的工廠,對技術人員尚感滿意,但覺得工廠疑點甚多。跟市場部的人聊天,三言五語,就問得我們的人張口結舌。他讓我們先拿幾個外觀設計出來,畫兩個彩圖就行,我們卻一個星期也搞不好。廠長到底是國企的人,財大氣粗,對我們的情況雖心存疑慮,但在深圳被我們帶去玩了幾處好地方,玩痛快了,臨走時甩下一張七萬元的支票,算是試製費用。他要我們一個月內趕快拿出樣品來,否則免談,試製費也就算白送我們了。
老闆對這事情本來就不上心,拿了試製費,立刻鬍花一氣,幾天就幹幹淨淨了,還覺得占了人傢很大一個便宜。
公司就這樣錯過了惟一的一次翻身機會。職員們從此死了自救的心,私下裏相約各處去“見工”(應聘),都在想退路了。
我當然也不能安坐火山口。連續幾個晚上坐在陽臺上,動了點兒腦筋。在蛇口,我有幾個朋友,他們已經成功或正在上升。這是我將來保命的底綫。與他們交往,我一直是堂堂正正的一個白領,現在忽然去求人賞一碗飯,朋友之間,實在難以啓齒。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不能動用。況且,朋友間如果談到賞碗飯的事情,能有幾分把握,我不能料定。回想初來深圳時,懷民不過隨意寫了個條子,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作用。我居然闖關成功,實在是老天爺那時候打了個盹兒,讓我這廢物一腳就踏進了商界。凡是僥幸成功的人,永遠會以為還有第二次機會,於是,我决心再闖一回。上班的時候,偷偷製作了簡歷,復印了文憑,從《深圳特區報》上找了幾傢招人的單位。然後,趁着獨自到深圳辦事的機會,從頭再來,開始了我新的求職之旅。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一個真理:我們公司固然是條賊船,不跳下來的話是等死,但若要跳下來的話,那立刻就是個死!
我的求職經歷與我剛來深圳時一樣,充滿了喜劇色彩。惟一不同的是,結局跟當初很不一樣。
我求職的第一傢,是新中國最先上市的五傢股份公司之一,金田紡織。不過,我衹走到了這傢公司門口的接待臺前。接待小姐很漂亮,廣東人。廣東小姐漂亮到這個程度的,讓我差點兒把眼鏡跌碎。我把求職資料遞上去,她看也沒看,就往抽屜裏一放,讓我回去聽信兒,如果一個星期沒答復,那就是不要。我離開時,戀戀不捨。心想,金田果然是氣派,那前臺小姐也果然是過目難忘。
這次的結局是,兩個禮拜過去了,什麽也沒有。
我求職的第二個地方,是一傢港資皮鞋廠,報紙上登的招聘啓示說,生産綫上缺個“拉長”(小組長)。我那時不知“拉長”為何物,鬥膽也去試了試。後來我纔知道,我要是能幹下來這“拉長”,那麽就是當個省長也不成問題了。
當時負責接待的是一位“阿姨”(粵語:大嫂)。阿姨問我:“母乖,你有什麽事?”
“我求職。”
阿姨瞪圓了眼睛:“你?你能做什麽?”
“你們不是缺個拉長?”
“拉長?”阿姨疑疑惑惑,斷定我並不是在開玩笑,就說:“你等等,我去問老闆。”
片刻,她從裏面出來,頭搖得波浪鼓一般:“不行啦。”
再問,就無話。
我求職的第三個地方,老闆是公司的一個關係戶,我跟他吃過飯,平時見面都很客氣。我上門去,直截了當說了要碗飯吃。他感到意外,隨即收斂了笑容,把下巴摸了許久,然後說:“你是個人才,到我們這兒屈了。我們是做貿易的,職員衹有底薪,其他要靠提成,吃住都不包。”
我躍躍欲試:“那麽,底薪多少?”
“二百。”
這是讓我立即就死!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精英都守在我們公司這條破船上,不肯離去——誰也不想立即就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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