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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类 》 小說老子 Fiction I 》
第11節：企者不立
陳村 Chen Cun
企者不立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老子·第二十四章》
抱樸從集市上歸來，玄一正在院中納涼。
抱樸興奮地給玄一表演見識到的一個技巧。他脫去外衣，兩臂平伸，兩眼看着自己的腳，踮起腳尖走在一條直綫上。玄一搖着扇子觀看他表演。
抱樸說："你看見沒有，我是跟着藝人學了半天才學會的。要是換作你，兩個半天怕也走不起來。"
玄一說："那是一定的。抱樸，你練的這個，有什麽名堂沒有?" 抱樸說："有。這功夫叫做企立功。" 話音未落，一陣大風，抱樸兩臂一陣亂搖，險些跌倒。 玄一大笑，說："這便是你的企立功!" 抱樸也跟着笑了起來，訕訕地說："我再練上一練，决不會跌倒的。練到熟了，身輕如燕，日行千裏，夜行八百。"
玄一說："千裏，八百，那是千裏馬的步子。古人說，企而不立。你踮着腳尖怎麽能站穩呢，你站都不穩，怎麽日行夜行呢?"
抱樸說："我看自己……"
玄一說："衹看着自己是看不清的，自我表現是不明智的，自賣自誇是不會成功的，自高自大是不會長進的。"
抱樸不服，轉轉腳尖又試了一次。這次失敗得更快。
玄一說："抱樸，不要再試吧。這樣的表演，從道來說，叫做多餘的東西，纍贅的行為。這有什麽用呢?人們應當厭惡它的，所以有道的人是不會這麽做的。"
抱樸覺得沒趣，進屋去了。
有物混成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面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第二十五章》
玄一和抱樸一早去菜地施肥。走到地頭，抱樸指着遠方的四棵大樹，問：
"玄一，我聽人說，天地間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它們是不是就像這四棵大樹一樣，比肩而立?"
玄一說："不是比肩而立。即便是樹，也有先後、主從，何況四大。"
抱樸問："那麽誰先誰後，誰主誰從?"
玄一說："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自然。"
抱樸說："抱樸明白了，你是說，自然乃萬物之本。道乃自然所生。"
玄一說："你聽着，有種渾渾沌沌之物，它先於天地而生，它寂靜而寥廓，獨立着永不改變，可以為天地的根本。"
抱樸問："它叫什麽?"
玄一說："我不知它的名字，我衹能把它叫做--道。我勉強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大。"
玄一說着兩眼漸漸有神，像是望着遠處的什麽。
玄一說："大呵，它運行不止，運行不止而廣阔幽遠，廣阔幽遠而返根歸源。這就是我所能看到的最大的樹啊!"
風來風去，遠處的四棵樹如同靜物，一絲不動。旭日漸漸從一棵樹後升起，有光綫奔來。
重為輕根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老子·第二十六章》
玄一的帳中，常年挂着一柄寶劍。
一日，抱樸藉來此劍舞弄，舞完急於出門，忘記歸還原處。玄一臨睡，見寶劍不在，不肯就寢。
抱樸回傢，見玄一未睡，等問清緣由，甚覺奇怪，遂問玄一：
"此劍看起來也平平常常，日日夜夜挂在你的床頭，不見你用它。難道是你的通靈寶玉，一時也缺它不得的嗎?"
玄一淡然一笑，說："我等常人，哪有寶玉寶釵的。我挂此劍，是仿效軍中的將帥，不肯遠離他的輜重。"
抱樸說："世道清明，你我又不是俠客，哪裏會在床上用到劍呢?"
玄一說："那軍中的將帥，雖有衛兵守護，坐臥安然，還是頭腦清醒。輕率要以慎重為根本，急躁要由清靜來主宰。不僅將帥，就連大國的君王也不敢以自身小看天下，急躁行事，否則便不會有好的結果。我懸挂此劍，便是挂一個清醒。"
抱樸聽了，也將自己的劍去挂到床頭，然後睡到床上試着拔劍。不料用力過猛，連劍鞘一起扯下。他索性將劍抱在懷裏。
玄一笑道："這又過分了。本來是一個意思，被你坐實了，進而抱劍而臥。由抱樸到抱劍，實在不足取的。"
抱樸說："抱樸訕訕地這樣的好漢，一旦睡着，其實打雷也不會醒來。這劍抱着也是白抱。"
玄一將劍接過，代他挂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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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節：道可道非常道 | 第2節：不尚賢 | 第3節：𠔌神不死 | 第4節：持而盈之 | | 第5節：三十輻 | 第6節：寵辱若驚 | 第7節：古之善為道者 | 第8節：太上 | | 第9節：唯之與阿 | 第10節：麯則全 | 第11節：企者不立 | 第12節：善行無轍跡 | | 第13節：將欲取天下而為之 | 第14節：兵者不祥之器 | 第15節：大德汜兮 | 第16節：道常無為 | | 第17節：上德不德 | 第18節：上士聞道 | 第19節：天下之至柔 | 第20節：天下有道 | | 第21節：聖人無常心 | 第22節：道生之 | 第23節：善建者不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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