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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风情 》 用心去遊 》
第11節:德國(2)
劉心武 Liu Xinwu
說到德國人難以欣賞《紅樓夢》,福斯特就問我,你們是不是也難以欣賞施托姆?我說哪裏呀!生於1817 逝於188 的這位德國小說傢、詩人在20 世紀30 年代就介紹到了中國,他的小說《茵夢湖》有多種中譯本,既有文言文的也有白話文的,中國人讀過的很多呀!他進一步問我,你自己很欣賞施托姆嗎?我衹好承認,衹是懂得他在德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也能理解他那描寫包辦婚姻造成的愛情悲劇的《茵夢湖》為什麽在蘇曼殊、魯迅他們那個時代能引起中國讀者,特別是青年讀者那樣強烈的共鳴,但是,到了現在,坦率地說,再讀,就覺得內容並無驚人之處,主題過時了;文本雖然抒情味濃釅,寫景細膩,但人物似乎寫得扁了些,節奏也緩慢。福斯特就嘆口氣說,這都是因為你不能讀德文原著的緣故啊,施托姆把德文寫得那樣好,必須讀原文才行!我就笑說馬上學德文,學好了立刻精讀《茵夢湖》。福斯特就說,你就是能讀德文,怕也衹是像我讀《紅樓夢》一樣,因為那文字裏的文化底藴,可不像潛水那樣,背上氧氣瓶套上鴨蹼,跳進去就能攬勝取寶的!
先旅英又旅美的劉索拉從音樂入手,努力地去進入西方文化,結果她得出了一個極而言之的悲觀結論:文化不可交流。音樂使用的五綫譜還屬於人類共享符碼,文學使用的是各自的母語,尤其是中文方塊字與西方拼音文字之間的差別,真是太大了。知其不可而仍汲汲孳孳鍥而不捨地為文化交流嘔心瀝血,單以文學而論,則各民族的翻譯傢、研究者們實在令人肅然起敬。
前些日子福斯特來華,我帶他參觀一處中國院落,那院子裏大概曾住過德國傳教士,在一隅的舊屋墻上,還保留着一扇洋氣的窗戶,其實也無非是窗戶上半截呈尖拱狀,因此那朝外嚮左右打開的窗扇形狀也就比較特別,我看到不以為奇,福斯特卻喊出聲來:“呀,蝴蝶窗!”他隨之告訴我,施托姆的小說裏,常常寫到這樣形狀的蝴蝶門和蝴蝶窗,有時並不特別指名是蝴蝶形狀,但德國讀者一讀到那裏就會産生出相應的聯想,而那樣的合起來上部如蓮瓣、打開後像蝴蝶翅膀般外直內弧的窗扇,伴隨着一般德國人的生死歌哭,已融入了他們的文化血脈……
輪到我請福斯特喝燕京啤酒,再次促膝長談,我們互相深究:在德國看到中國窗時我的興奮,與在中國看到德國窗時他的激動,說明着什麽?我們畢竟都是各自母語文化的産兒,再怎麽交流,也別指望換一身客語文化的血液!但我們又都渴望着補入客語文化的精華,以使自己更睿智更通達,因此,他决心再加把勁,努力進入冰竹紋的中國文化之窗,而我呢,也願意努力去領會德式蝴蝶窗裏的妙諦。正是:把酒話文化,交流意未休!
你也是“緑的”嗎?
主人用小轎車把我從法蘭剋福送往古姆斯巴赫。小轎車在高速公路上急馳。儘管已經入鼕,公路旁仍是一派墨緑的景象,那主要是密佈於路旁丘陵上的針葉樹所顯示出的鬱鬱生機。有時高速公路就如同少女秀發中的發縫一般,緊挨着路邊便是真正的森林。高速公路旁自然竪立着許多的圖示牌,其中有一種很特別,那上頭畫着一隻揚起前蹄的跳鹿。我不禁問主人:“這牌子意味着什麽呢?”
“這是讓我們開車小心的野鹿。”
“難道在靠近森林的公路旁還會有這麽大的野生動物嗎?”
“怎麽沒有?我就碰上過好幾次。
“它們不怕汽車嗎?”
“當然還是怕的。所以在公路旁竪起這樣一些牌子,讓我們禮讓。”
“禮讓?對野鹿禮讓?”
“當然。如果不管不顧,軋死了橫過公路的野鹿,那不但會被警察追究,也會
遭到社會輿論的譴責。”
我本想再問一句:“為什麽?”但思路很快追上了主人的見識,便把已經蹦到
嘴邊的問題又咽了回去。
望着平整如常的公路,望着公路旁保護得非常好的森林,望着車窗外不斷閃過的畫有跳鹿形象的牌子,我不得不佩服聯邦德國在環境保護方面所取得的良好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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