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生活在城市中、生活在忙乱中、生活在纷扰与风霜雨雪中也罢,想起这样的歌,能不为那股热流而心潮激荡么?
1991年3月无花果
小时候院子里有一株无花果,只记得叶片挺大,别的没有印象。倒是它的名称--无花而有果,叫人一下记住了。
新疆阿图什一带,以盛产无花果而著名。那里的无花果,成熟到金黄色,由一位姑娘来摘下,吃以前放在手心里啪地一拍,然后再敬给你。这种吃法好诱人。新疆还出产无花果酱,甜得很。
新疆已经阔别,无花果也只保存在回忆里。
大前年在门口买了一盆无花果,已经结了许多果,煞是玲珑可爱。大叶历历,显得高贵。果不甜,孩子们也不爱吃,给他们讲新疆的吃法他们也不感兴趣,他们又没去过南疆。北京的无花果不甜,可能是由于北京没新疆那么强烈的日照与温差。
无花果在花盆里养着,但结的果愈来愈少,叶子也颜色惨淡起来。"花盆太小了,该换盆了。""该施肥了,不然它拿哪儿的养料坐果呢?"想的说的都清楚,就是没有行动。延宕着。
今年春天,无花果又发芽了,一切充满希望。几天过去,突然发现已发出的芽又枯死了。
是不是忘了浇水?于是连忙浇水,还有些土法施肥,把打过的鸡蛋壳里的残余的鸡蛋清、淘米的水加在无花果盆里。
枯萎了的芽愈发枯萎下去,便决心给它换花盆。这才发现了它枯萎的原因:它的一株主根,竟然不堪小小花盆的桎梏,从盆底的洞中钻了出来,沿着盆底与水泥地生长。五月的阳光已经很强烈,水泥地被照得灼热炽人,把它的根给烫死了。
精心地给它换了大花盆。终于没有挽救过来。
看着它挣脱出来却又成为它的死因的那一截根,我有一种失落感。
后来朋友告诉我说:"你何必换花盆?你就把它栽到院里的土地上就可以了。其实无花果很老实,很好活,很容易过冬。"
我后悔不及。
1991年3月8日
宰?摇牛
"它知道的,它要挨刀了!"房东说。
纳赛尔江拿出刀来,喊一声"安拉,艾斯敏拉"(维语:以真主的名义),照准牛脖子飞快的一下,样子一点也不凶恶。牛"哞"的一声闷叫,血喷如注,它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突然睁大,应该说是突然放出了痛苦的强光,旋即暗淡、固定,变成两枚乌溜溜的玻璃珠了。穆斯林是严禁食用动物的血的,他把牛血放净、埋好,用了不多的时间就宰好了牛,倒挂在房檐上,开始按一元钱一公斤的价格出售了。
空气里充满了牛血牛肉的腥气。虽然用土掩埋了牛血,仍然立即引来了许多只乌鸦,真是不祥的鸟。
这天晚上海丽琪罕熬了一大锅牛杂碎汤,我只觉得腥,勉强吃了半碗就不肯再吃,使房东二老颇觉疑惑。第二天一早,我腹痛如绞,腹泻如注。从这一件事上,我已经看准了自己的无用。
后来队里的一次宰牛,我也看到了,印象要淡得多。那是为了迎接夏收开镰吧,队里组织了农忙地头食堂,宰牛开张。宰牛本身已无所谓,令人难忘的是日落西山放牧的牛群回村里时,经过村口宰过牛的地方,牛群彳亍不前,吼声大作,悲怆鸣叫,牛蹄踏踏不已。老乡们说,牛是闻得出味道来的,一旦"得知"一位同类归西,呼天唤地之状,令人震惊。
后来一位朋友安慰我说,你怕宰牛也不算不够男子汉,只不过因为你对牛没有什么阶级仇恨罢了。他说得倒也别致,纲上得高,又叫人心宽。怎样说话,看来也值得学一学。
1991年3月19日四月的泥泞
初到新疆生活的人,面对化雪季节的新疆的泥泞,实感惊心动魄。
在乌鲁木齐和一些北疆城市,冬天的冰雪就够惊人的了。一层又一层的积雪,使公路变成了夹层冰道。汽车与自行车的车轮在冰道上刻印下了千道万道冰的辙沟,辙沟重叠、并排平行或者纵横交错。它似乎有一种象征的意味,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错综繁复而又难离旧道。歧路不仅亡羊,歧路亦常翻车。骑自行车最要紧的是不要使前轮陷入车辙沟,那种"重蹈旧辙"的结果一定是车把的"僵化"与自行车的翻倒。也有时候天可怜见,硬邦邦,歪歪斜斜的车打着滑冲出了小沟,像表演"醉车"--即醉汉骑车的特技一般,我们又可以骑车冰上行了。比起辙沟来,冰面的光滑反倒成了第二位的威胁了。滑就滑,倒就倒吧,车照骑不误,虽然时而有某某人摔成了粉碎性骨折的消息。等到真粉碎了,也就不怕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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